陆正明信心十足地出发，看到陆异的那一刻，还是落空了。
    短短十来天没见，这个声名鹊起的亲生儿子，似乎脱胎换骨，眉宇间隐隐透出几分贵气。
    连素来以矜贵着称的顾淮北都逊色几分。
    “陆总，我跟你们陆家没有什么业务往来，请回吧！”
    当着顾家兄妹的面，陆异的态度很坚决。
    “陆总，你来的不巧，我们跟陆异先约好了。”
    顾淮南对陆家的好感全都败光了。
    但面上还保持着最基本的尊敬。
    毕竟，陆正明还是和自家父亲齐名的江州四大佬之一。
    不管他品行如何，总归是个长辈。
    顾可可咬着嘴唇，眼神不善地瞪着陆正明，“陆总，你不会是来跟樊家抢儿子的吧？”
    “顾可可！”
    顾淮北交代完关于陆异最新企划书的跟进细节，一出来就听到妹妹对陆正明咋咋呼呼。
    连忙上前把她拉到身后，淡淡道：“陆总，可可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顾淮南双眼一瞪。
    “大哥，你别忘了，那是樊家家主公开陆异的身份时，陆夫人随后亲口说的。”
    “她都说陆异是她亲生的了，我们说说怎么了？陆总，陆异是您的亲儿子吗？”
    陆异的最强嘴替上线了！
    顾淮南跟战斗机一样，专挑陆正明的软肋打。
    自始至终，陆异只说过一句话，陆正明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溃不成军。
    指着顾淮南和顾可可两兄妹，气地脸色涨红，嘴唇嗫嚅半天才终于发泄出来。
    “好啊，你以为找到了靠山，连家都不认了是吗？”
    陆异不甘示弱。
    “陆总，您贵人多健忘，当初是你口口声声说，我休想再踏进陆家大门一步，不是吗？”
    那些伤痛已经麻木了。
    本就是流落在外扎根的种子，在哪里不是生长？
    挤不进去的家，不挤就对了！
    看他情绪内敛，谈亲情比谈生意还要淡漠冷清，陆正明的心一沉便到了谷底。
    对啊！
    那时候自己为了治治他的臭脾气，是说过这种话。
    可那都是气话，他听不好赖？
    陆家那么大，陆异为什么不懂得让一让陆晗，维护陆家颜面和安宁呢？
    现在他拿这话来噎自己，说到底还是不服气。
    “慢走啊，陆总，欢迎常来，我们食堂的早餐不比五星级酒店的差！”
    顾淮南故意在他伤口上撒盐，为陆异出气。
    陆正明坐在车上，不知该如何疏散心中郁结，颤抖着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谁知没拿稳，手机掉在了前排座椅下。
    “陆总，需要靠边停车吗？”
    老王从后视镜里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看他在找东西，主动提议。
    “开你的车，我自己找就行！”
    陆正明弯着腰，闷声闷气地回道。
    摸了半天，终于直起身子，老王见状暗松一口气，稍稍加快了车速。
    “这是什么……”
    陆正明抓住手机的同时，还从座椅底下摸出一个软皮带纹路的东西。
    皱眉一抖，猫头纹路把他吓了一跳。
    老王看到那个面具，不由地呆住了。
    他闲来无事，经常在网上闲逛。
    尤其是法治和电影解说。
    记得不久前，一个主播就半真半假地说过一起绑架案，绑架案的主犯，就是戴着类似的猫头面具。
    下面的评论五花八门，他记不清了。
    只记得一名网友的回复，是这样的。
    【看起来，很像江州某个家族内部发生的事，不会这么巧吧？】
    陆晗那天交代“恶行”时，只说过把异少爷的朋友扣下，逼他拿钱赎人……
    难道，他指的就是这起绑架案？
    “什么晦气东西！”
    陆正明落下车窗，随手把那面具扔进了路边的长草里。
    老王暗暗记下大概位置。
    如果这个面具是指证陆晗的关键证物，他何不把它交给异少爷呢？
    他被那个草包指挥来指挥去，早就受够了！
    陆异现在的事业正起步，当他毕业后考入大学，未来不可限量。
    良禽择木而栖。
    给谁开车不是开，他为什么非要给那个草包当牛做马？
    “老王，这台车还给谁用过？”
    陆正明回望了一眼，心里有些不踏实。
    “陆总，这台车只有少爷用过，有时候保养店的人送回来，少爷会偷偷开出去练练手。”
    陆家的车不少。
    老王这次说“少爷”，没有特指谁。
    陆正明忽然恍惚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陆异驾驶这台车的样子。
    陆晗都有车了，陆异还只能骑电动车，共享单车。
    怪那孩子不给自己好脸色吗？
    好像真的怪不起来！
    陆家确实亏欠陆异太多。
    陆正明发达之后，极少找机会自我反省，但这一次他不反省也不行了。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陆家的好名声被败光是迟早的事。
    他必须做点什么，能挽回多少是多少。
    ……
    杜广龙坐在四处漏风的破面包车里，不远不近地跟着陆正明。
    他这么做，不纯粹是为了陆异。
    而是好奇，陆正明这个父亲对陆宝琪如何？
    都说女人择夫的标准，一般会对照她们的父亲。
    就算父亲对她们漠不关心，她们大多数也无法逃脱基因对另一半的选择。
    看到车里飞出一个东西，杜广龙啧了一声。
    “龙哥，是不是内裤？看起来像虎纹诶！”
    东子龇牙乐。
    被一巴掌扇下来，才把大牙收进了嘴唇里。
    嘎！
    杜广龙本对那玩意儿不感兴趣，但到跟前，还是踩了急刹！
    “下去看看，是个啥玩意儿！”
    他飞指弹掉手里的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儿。
    朝东子努了努嘴。
    “龙哥，我还以为你都当和尚了呢，没想到，你还是动了凡心！”
    “滚！”
    杜广龙压根就没出过红尘。
    至于为什么这样，只有他自己知道原由。
    东子一脚踹开车门，屁颠屁颠地跑到草丛里，左手捏着鼻子，右手拇指和食指把那小玩意儿捏了起来。
    恶趣味地拎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咦，臭死了！”
    闻完之后，继续捏起鼻子上了车，随后往杜广龙怀里扔去。
    杜广龙眸色一暗，一把抓住。
    轻轻一闻，“男人的味道！”
    东子正在跟门作斗争，好不容易把门拉紧。
    “不是吧，陆正明居然有这种癖好？没听说他有什么有风流韵事啊，看着比那林总正气。”
    杜广龙一脸正色道：“这个味道，我有印象，你闻闻……是个面具？”
    东子凑近了，闻半天也没想到谁的味道馊了吧唧的。
    不过看到是张面具，也瞬间变了脸色。
    “三哥说过……”
    “嘘，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