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审讯室里，孙佳惠正一脸不解地坐在椅子上。
而坐在她对面的几名警察，不知怎么，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沈逸才叹了一口气说道：
“孙佳惠，有个情况我们必须得告诉你。
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说着，沈逸停顿了一下，他看着孙佳惠的目光之中，满是不忍，“今天早上，你女儿学校的老师打来电话，说是你女儿卢悦服下了大量农药。
在送往医院后不治身亡，已经在刚刚……过世了……”
听到沈逸的话，女人满脸的不相信，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紧接着，便是长长的一段安静。
“你……你刚刚说什么？”女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颤抖，就好像被刮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你说……小悦她怎么了？”
见此，沈逸虽然不忍心，不过还是重复了一遍。
“你女儿卢悦喝农药自杀了。”
“不可能！”女人快速打断了沈逸的话，“我女儿好好的，怎么可能会突然自杀呢？一定是你们骗我的，我不相信……”
“我们知道这件事情你很难接受，可是……当时我们都在现场，”一旁的杨灵忽然开口道，“还有你女儿学校的崔老师，她也在。
崔老师说，卢悦昨天晚上回到学校的时候状态就有些不太对。
今天早上查寝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喝药了。
虽然学校立马就打了120，可是也已经晚了。
在抢救了八个小时之后，卢悦她……还是没挺过去……”
见两个警察都这么说，女人忽然沉默了起来。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其实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不会歇斯底里的哭喊，有的只是无声的痛苦……
“医生说，你女儿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求生意识非常低。
不仅如此，我们还在你女儿的电脑上发现了她购买农药的购买记录。
上面显示，她是在你老公死亡的第二天，也就是我们上门找你了解情况的那一天晚上买的。
对于你老公和你女儿之间的关系，我想你应该比我们还清楚。
所以卢悦买农药究竟是因为她父亲，还是什么别的人，你心里应该也很明白吧？
还有，电脑上显示收货时间是三天前。
可是那个时候的卢悦却并没有想不开，而是在你被我们抓捕之后，她才喝的药。
所以，你女儿究竟是因为谁才选择了这条路，还用我再多说吗？”
面对沈逸的疑问，女人根本无法回答。
因为她知道，女儿绝不可能是因为那个男人，而是……因为自己这个母亲……
见女人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沈逸的声音又缓了缓：
“其实我们已经查到了，卢悦并不是卢鑫的女儿，她是你与前一任丈夫所生。
而且，我还在你家里发现了这个，”说着，沈逸拿出了那个笔记本，“这是你女儿的日记，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她这么多年的遭遇。
孙佳惠，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隐藏了。
说说吧，你究竟为什么非要杀了卢鑫呢？”
直到此时，女人终于满面悲伤地开口了：
“不错，你说的对，我雇人杀卢鑫也确实不仅仅只是因为家暴。
他若真的只是家暴的话，我还能忍受，大不了就等着法院判。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动我的小悦！
她才多大啊，要不是我那次遇上正好发现那……
总之，卢鑫他就是个畜生！
就算小悦不是他的亲生的，那也是他名义上的女儿吧，他怎么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为了我自己，我可以忍受。
可是为了小悦，那我必须杀了他！
自从我那一次撞上之后，我就将孩子送到学校寄宿，平时根本不会回家。
然后，我就找到了佟军。
哦，有件事我想你们可能不知道。
当初佟军虽然是因为故意杀人蹲的大牢，但他杀的那个人就是侵犯了他女儿的那个凶手。
所以我一找到他，他就答应了我……”
“你的意思是说，佟军曾经有个女儿，还曾经被人侵犯？
而佟军杀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凶手？
可他女儿当时才多大啊……”
“是啊，佟军的女儿当时才不到五岁，那是他女朋友给他生的女儿，就这么被那个人渣给……
所以，我们一拍即合。
我出钱，他们帮我杀人。
虽然前几次失败了，但我不在乎，只要他们能杀掉卢鑫。
我就是要杀了他！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我绝不能让这么个畜生再伤害我的女儿，更不允许一个伤害过我女儿的人再活在这个世上！”
这一下，沈逸等人终于是明白了。
这才是孙佳惠真正的杀人动机。
“其实那天我女儿回家之后，她就猜到了事情是我让人做的。
那孩子既聪明心思又细腻。
但就是……
所以我一直都在想办法让她从之前的阴影中走出来。
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
“她正是因为知道事情是你做的，而你又注定无法逃脱，才觉得生活无望。
她在不能揭发你和良心的谴责中备受折磨。
孙佳惠，你曾经确实是一个受害者。
但是你用一种错误的方式既毁了你自己，也毁了你女儿，你可真是太傻了……”
至此，案情终于水落石出。
不得不承认孙佳惠确实是一个好母亲，可是这样做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家庭，一条无辜的生命，在她的一念之间，从此灰飞烟灭……
不知道此时的她，心里究竟有没有过后悔。
或许，若是她选择了另一条路，结局注定会不一样。
只是可惜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从头再来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