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四望,虽是初夏,庭院却已经是一片郁郁葱葱,窗前的花园里栽种着奇花异草,远处还有几丛翠竹,太湖石堆砌而成的假山,被围绕着建成池塘,靠近了还可以看到成群的金鱼摇着尾巴游过,跨过门槛进了二进又是截然不同,这里青石铺地,院落平整,墙边放着一溜儿的花盆,如今里面开着的是洁白的茉莉花,清风阵阵,花香隐隐。
陆昀说道:“这里一定是极为合你心思的吧。”
姜令沅点头:“可不是,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让人布置的啊,好了,我们进来。”
他们进了花厅,只见里面书案、画案、琴桌、供案、案几、美人榻等一应俱全,朝南的六面窗几明净,供案上并没有燃着熏香,只是放上了两个果盘,里面放着的是香橼、佛手瓜和柠檬等,此时屋中带着淡淡的果香。
四角又是放着冰盆,他们一路走来的燥热在进了这屋后全部消散去了。
姜令沅和陆昀分别坐在罗汉塌两边,上面的小方几上已经放上了酥山,淋了果酱,又加上了各种果干,入口冰凉香甜。
姜令沅连吃了三口才放下勺儿。
看着陆昀也是吃得津津有味笑着说道:“这是用牛奶做出来的,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说着话还带着小小的得意。
陆昀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此就多谢阿沅知我喜好,特地为我准备了。”
这话让姜令沅脸上带上了一些羞涩:“谁特地为你准备了,是底下的人伶俐。”
两个人一路走来也有些累了,并没有再去外面看,他们是打算在这里住上三四天的,所以此时倒也不用着急。
姜令沅想到陆昀刚刚回来,还有很多事不知道,说道:“估摸着你只是听说了祖父和祖母去庄子避暑的事儿,这里面其实还是有些其他的缘由的。”
陆昀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事?”回到府上知道祖父和祖母去庄子上避暑陆昀倒是并没有惊讶,因为往年两个人也是会这样的,去庄子上住上十天半个月的然后再回来,如今听却是有缘由了。
姜令沅将陆晓怜和陆四太太的事儿和陆昀说了。
陆昀皱眉:“真是糊涂。”
姜令沅说道:“我看着这一切和四婶是有关的,其实本来六妹妹已经犹豫了,又是被四婶一折腾硬生生的咬牙准备进宫选秀了,不过这选秀也可以落选吧。”
陆昀却是摇头:“祖父既然同意就不会再去干预的,新皇除孝后需要扩充后宫,繁衍子嗣,官员之家的适龄女子都需要进宫选秀,虽然定亲的可以不进宫,可若是家中适龄的姑娘一个都不进宫的话也说不过去,尤其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毕竟平衡后宫也是平衡朝堂的一种手段,若是家中的妹妹都不愿意进宫选秀的话祖父应该是装聋作傻得罪皇上,可若是家中有妹妹愿意的话祖父也会顺水推舟的!”
陆昀一说姜令沅倒是也明白了,说白了就是皇上的一直制衡手段,所以他们这样的人家更是皇上需要制衡的人家,要是识相的话就应该主动送姑娘进宫的。
姜令沅叹气:“这样说来四大国公府只要是有适龄姑娘的都是要送进宫了啊!”
陆昀倒是不意外:“以前我没有想到这些,不过听你说了祖父的态度后倒是想到了,如今看来明年的那一次选秀一定是大选!”
“那这明年的京城真是有热闹看了。”到时候地方官员家中的女儿也是要过来的,这么多可不是热闹起来了。
陆昀笑道:“你想错了,应该是从现在就开始热闹起来了,这一场秋闱是皇上上任来的第一场,如今陆陆续续来京城的应该已经不少了,再加上消息灵通有女儿家想把女儿送进宫博富贵的人家此时应该也要把女儿送过来了。”
说起来这个,姜令沅问道:“如今那些学子们应该都已经来了京城,浮生楼等地儿想必很是热闹了,你可是要过去?”
“这个不急,过去一两次就好了,那些人再怎么高谈阔论大多数也不过是纸上谈兵。”陆昀说道,言语中带着淡淡的傲气,经历了一番历练之后的陆昀早就已经成熟很多了。
科举上的事姜令沅觉得自己知道的不多,所以并不过问,就不再说什么。
午饭他们吃的凉面,手擀面经过冰水的浸泡更是显得弹牙筋道,加上酸酸辣辣的卤子陆昀足足吃了三大碗。
午睡过后却是不见了陆昀的身影,姜令沅起来看道觅春和探秋拿着红色的嫁衣,不禁呆了:“这是?”
觅春说道:“四爷准备的,说是让姑娘穿上。”
她想起来的和陆昀的那一场昏礼,说起来外面足够热闹,内里却很生疏,甚至是那盖头都是她自己揭开的,此时倒是有些明白陆昀的意思。
只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再来一次的时候,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此时心中酸酸涩涩的,又是极为愿意的。
姜令沅说道:“那就穿上吧。”
成亲那天她打扮得的很隆重,可是同时她也没有心情去管,当时因为西北的事她满心惶恐,如今不过只是过了几个月而已,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会对陆昀产生男女之间那样的情感。
而此时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微红,黛眉轻染,朱唇微点,眸子中带着盈盈春意,一头乌发都被束进了满池娇并蒂荷花的金冠中,以及那一身云锦描金大红色的嫁衣,竟然让她显得极为娇媚。
她微微失了神,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对那一场不完美的昏礼也是在意的,而如今的陆昀给足了她仪式感。
姜令沅轻轻笑了笑:“也是难怪京城的姑娘对他都是趋之若鹜了。”
人已经是丰神俊朗了,偏偏还文武双全,又生在钟鸣鼎食人家,还下得了心思去哄你,这样的儿郎又有哪个姑娘能够把持得住呢?
探秋说道:“京城的姑娘再怎么心仪也没用,四爷满心满眼里都是姑娘您呢!”
姜令沅笑了笑:“嗯。”声音却是陡然失落了去,她其实有些惶恐的,陆昀现在对她越好,她越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