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沅和常宁长公主很快就离开了,常宁长公主说道:“原来你早就有想法了,我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姜令沅摇摇头:“虽然有想法,可是到底不成熟,而且,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多啊,其实,有些女子真不愿意被我们救的。”
常宁长公主虽然想理想化一点,希望天下所有的女子都争气,可是她也知道这是很难的,其实看不开的女子更多,所以她们只能救愿意被救的人。
她不禁叹气:“你说得对,我们不是佛祖,成为不了所有女子的救世主,能做的也就是把愿意出泥潭的拉出来。”
“好了,也不用感慨什么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儿可多了。”
姜令沅这句话算是一语成谶,因为善妙之死引发了各种悲剧,这个时候,女子的命好像都不是命了。
当年那些女子是因为不能生育被夫家嫌弃而去求子,如今求子成功却又成了那些女子和生出来的孩子最大的不幸,被婆家嫌弃,娘家也不会为女子撑腰,只会说你都已经被玷污了,身体都不干净了,不忍着还能怎么办呢,毕竟人家婆家愿意要你就不错了。
而这些人就算是出门都是要被指指点点的,因为在邻居看来女子无论什么原因失身都是不检点的。
姜令沅本来以为她已经做好准备了,这些天听到那些荒唐的言论还是忍不住气愤,其实,这些真怪不上女子啊。
就算回了漪澜院姜令沅的皱着的眉头也没有松下来过,陆昀面对姜令沅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在翰林院一切都很适应,也算是意气风发的,但是因为姜令沅的心情不好,回家就要伏低做小。
这天陆昀从翰林院回来,看着姜令沅的样子就知道恐怕今天也是不顺利的,坐了下来揽着姜令沅说道:“何必和那些愚昧之人生气呢,没白的伤自己身体。”
姜令沅撇嘴:“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贞洁真有那么重要吗?你现在能明白我为什么想着把女学建成了吧,因为男子有很多女人是应该的,女子多一个男子都叫做不检点,要是再没有人去做这件事的话,恐怕很多女子真没有活路了。”
说完她看着陆昀,很认真的说道:“我想和你说,我一直觉得床笫之间的事儿应该是夫妻之间最私密的事儿,平等的状态下应该双方都要为彼此守着贞洁,可是若有一天,命和贞洁只能留下来一样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命,当然,我希望你也是一样的。”
陆昀并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但他知道平日的姜令沅是多么的理智,尤其这些天又看了那么多惨痛的事儿,他抱住了姜令沅,轻吻姜令沅的耳后:“胡说什么呢,我们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就算真有了,也是我没有护好你,是我的错。”
姜令沅想就算这话是甜言蜜语她也要认了,真是没有人会比陆昀还会给她愉悦感了。终归她不再和陆昀讨论这个沉重的话题,世事无常,以后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她只会抱着不好不坏的态度看待以后的日子却努力地过好现在。
而如今是她们夫妻俩这几天难得的温馨,她也不想满身戾气了,毕竟这些天发生的一桩桩的事儿又和陆昀有多少关系呢?
只是这样的温馨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茉莉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说道:“奶奶,长公主派人过来说有女子自缢了,请您过去看看。”
姜令沅在命和贞洁之间选择了命,但是也有人把贞洁看得比命更加重要!
所以悲剧就这样酿成了。
路上姜令沅了解了情况,是那女子自己知道了孩子是怎么来的之后就郁郁寡欢,觉得对不起夫家,也给娘家的父兄丢脸了,其实她的夫君和公婆也算是深明大义,并不觉得女子失去贞洁是女子的错,只怪那善妙师太太坏。
可是无论娘家婆家怎么说,女子都看不开,甚至在自缢之前还准备把生下来的那个孩子给溺死,幸亏婆家人发现的早,孩子救下来了,那女子自己死了。
一路上听着姜令沅只觉得非常可笑,她自己不愿意活就不愿意活了,何必让一个才五岁多的孩子也跟着死呢!
这样的人死去姜令沅一点都不同情,她过去主要是为了那个孩子。
西市住着的都是平民百姓,一家发生了什么事很快就会被传出去的,姜令沅过去时这里已经围了很多人,议论不休。
姜令沅肃穆着脸,很是威严,让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让出了路,姜令沅走进去,那女子已经被盖着白布裹在了席子中,大越的习俗,自缢的人不能进棺材,出嫁的女子也不能进夫家的祖坟,这应该是准备快点到京郊埋葬的。
不过,姜令沅还是皱眉:“虽然说是自缢,还是要等官府的人过来验尸后才能埋葬的。”
这女子婆家的人不知道姜令沅的身份,但是看着姜令沅一身华服,也不敢造次,那一对看着略显憔悴的夫妻应该就是自缢女子的公婆了,闻言忙不迭点头:“哎,听官府的。”
一副很老实的样子。
那女子的丈夫看着也很是憔悴,胡子拉碴的都来不及收拾,此时却说道:“芸娘就是因为身子被玷污一直看不开才会自缢的,如今已经死了,难不成还要被那仵作再欺负一次吗?你们这是准备让芸娘死都死得不安心啊。”
这话让姜令沅皱眉,她看向那女子的丈夫:“官府做事自然有官府的章程。”
那人低头,好像还是带着不满,只是因为被父母扯着衣袖所以安生了:“你们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又等了一刻钟官府的人才过来,这稀稀拉拉的速度,姜令沅很看不惯,她相信官府一定比她得到信儿早,显然是不在意。
不过姜令沅也没办法质疑什么,只等着仵作验尸。
仵作看着倒是很专业,做起事来也熟练,趁着这个功夫,姜令沅看那女子的丈夫,一脸镇定,反倒是那对比较老实的夫妻看着稍微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