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后冷笑一声,讥讽程贵妃。
“你能想到姻亲,那边想不到,陛下儿女少,但朝中那些臣子也不是不挑,若硕儿没点自己的本事手段,但凡有选择的朝臣谁会选硕儿。”
“陛下不可能看自己的儿子结党营私,影响太子,硕儿的好婚事要他自己争。”
“硕儿,若能先进玄甲军,哪天你的才能让陛下看见,陛下不是不会给你独自统领其他军队的机会,但前提你要先学,怕苦怕死吗?”
景硕目前还未正式接触政务,朝中无人助力,倒是想有自己的心腹,最好也有一呼百应的将士忠心耿耿。
他野心不掩道:“皇祖母,还请您为孙儿与杜将军搭线,孙儿一定会好好跟杜将军学。”
景硕难得不跟她唱反调,再异想天开,程太后舒心不已,她摆摆手点头。
“等哀家先召杜将军的夫人进宫,让她探探杜将军的口风。”
程太后算是杜将军的长辈,她认为杜将军怎么都会记得他父亲跟程家的交情,帮带景硕这点小忙。
殊不知郑太后先她一步,将杜夫人给请到了长寿殿。
郑太后打见到杜夫人后,就不停地拉着景碌的手夸赞,诸如天赋不凡之类的话。
讲到今日重点后,郑太后特意默了默,她端饮茶水,不经意瞟着杜夫人,一表苦心。
“说了这么多,也不知杜夫人烦不烦,哀家就是觉得太子处处都好,景碌作为太子的同胞弟弟,怎么也该有点像样的成绩。”
“杜夫人若是能为景碌这孩子跟杜将军美言几句,哀家真是感激不尽。”
杜夫人面色为难,侧首强颜欢笑:“太后娘娘,将军的事,臣妇做不得主。”
“臣妇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将军连回京如何重新就职前程,他都未与臣妇商量,必是要辜负太后娘娘嘱托的。”
杜夫人明面上谦词是这么说,实则是景砚早与杜将军有了往来。
连这次景怀煦能让杜将军插手玄甲军的事,都是景砚提的意见。
杜将军出自武将世家,家学渊源,在排兵布阵上有许多经验,他自是期望能报国扬志。
可惜经历安国难后,景国一蹶不振,所有有限的余力不能完全倾斜军营。
杜将军的父亲在世那段时间,深陷战败耻辱,国力又不能让他一雪前恨,手中握有大量将士的鲜血。
在成日的憋愤下性格孤僻,于三年前生命到了尽头,带着遗憾撒手人寰。
杜将军受父亲遗憾影响,他也期望有朝一日能亲自为景国雪恨。
以至于景国当初发兵丰氏时,他曾上书请求暂停守丧。
景怀煦还曾拿着杜将军的折子与景砚商量,不过那时景砚已经有了周密的安排,并没有让杜将军周折。
这回杜将军回来,景砚讲了程氏如何拿捏遗孤的事,两宫太后的不对付。
他只管让杜将军表明一番看法,杜将军的父亲虽与程家有旧,却不是与程太后有旧,更不是杜将军本人与程太后有旧。
他自是不想当两宫太后博弈的将,要当也是当战场上的将。
因而杜将军选择了能继续给他机会施为的景砚,杜夫人当然不可能在任何一个太后跟前允诺什么。
郑太后听见杜夫人的推脱,她脸黑了黑,不复刚才客客气气的模样,声音骤冷三分。
“杜夫人,哀家知道程家与你杜家当初有交情,难不成杜将军已经答应了程太后什么?”
杜夫人一听郑太后这般说,忙起身站在殿中福身解释。
“太后娘娘,杜家与程家的交情都在公爹与程家家主身上,现已不是昔时,臣妇便是今日往程家走,都不定认识几个人。”
“将军至今更不曾拜见程太后,也未向臣妇授意什么,即便程太后此时将臣妇找去,臣妇也只有这番说辞。”
说着,杜夫人已经折腰跪在了殿中,面色凛然不畏。
杜将军刚复职回来,郑太后还做不到无缘无故为难一个将军夫人,她甩手。
“罢了,既然杜夫人如此坦诚,哀家只当信了你,若哪日听说杜将军有了其他意思。”
她回头慈爱地看着景碌,向杜夫人威吓:“若忘了我们碌儿,哀家可不愿意。”
“是,”杜夫人惶恐点头。
郑太后没多留杜夫人,待人走,她怒拂下一只茶盏。
“岂有此理,哀家只让杜将军带带你,居然这么推三阻四,是看不起哀家吗?”
“皇祖母,您别气,孙儿不在乎,反正杜夫人不是说了吗,杜将军也没帮二哥,没帮二哥就是没帮程祖母,您就别气了。”
景碌重新拿起一只新茶盏,倒了杯再递去。
郑太后喜欢景碌,就是他不争不抢的样子都惹她怜惜一番,火气瞬间就下去了。
“碌儿,你倒是大度,不知那边心思歹毒,皇祖母筹谋这些是为你好啊!”
“眼下杜将军是个难啃的骨头,我看只能找你父皇说说话了。”
景碌迟疑:“杜将军去的是玄甲军,那是皇兄的心血,父皇恐怕也要听皇兄意见,皇祖母,孙儿不想让皇兄为难,再说孙儿可能也没那个本事。”
郑太后不当回事:“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你跟景硕比,总是你跟太子亲,什么本事不是现学的,哀家能让你真流血吃苦?”
“你身份在这里,真到营中,下面那些人会护着你,回头哀家去说。”
郑太后定下主意,不许景碌再犹犹豫豫,景碌也不好再说拒绝的话。
……
没几日,杜夫人也被程太后请到了永寿殿,与在郑太后宫中一般无二的说辞,彻底打了程太后一巴掌。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子并不顶用了,景硕怀揣着满满的信心,未展示丝毫志向,便先在迈步前受到了阻碍,他浑身是火。
在杜夫人走了后,景硕哼了一声:“杜将军能轻易去玄甲军,少不得投靠了皇兄,能帮忙才怪。”
程贵妃偷瞄程太后,话里着急:“可是郑德妃近来得意,听说给景碌置办了很多甲胄,杜夫人做不了杜将军的主,想来郑太后找机会做陛下的主了。”
程贵妃这话是故意说给程太后听的,程太后默然许久:“陛下总要给太子面子,长寿殿不见得能让太子给面子。”
“反正寻杜将军做靠山,是难了。”
她叹息口气,还是在心中将主意打到了娘家的姑娘们身上,能送进东宫一个也好啊!
程太后这回没再斩钉截铁的想出旁的主意,景硕离开永寿殿时,一想到景碌已经准备甲胄了。
他烦忧的不行,蓦然想到了月姜。
正好是请安出来的时辰,景硕刻意等在椒房殿回东宫的必经之路,等了快一刻钟,终于看见月姜的辇轿过来。
景硕先拱手拦路:“见过太子妃嫂嫂。”
月姜无端又遇见景硕本就没好心情,但此人捏住的把柄一直是要害,她在景砚心中早种了种子。
景硕再三无理,月姜是时候让种子在景砚心中发芽了。
她挥手让宦侍落辇,再将人遣退一旁,端的长辈模样笑问。
“二弟有何事?”
景硕上次被月姜的话威慑到了,但他不信月姜心中一点不怕,故而比起郑太后请父皇出面,他倒可以寻月姜试一试。
“太子妃嫂嫂,可否请嫂嫂给个薄面,替臣弟在皇兄面前美言几句进玄甲军,算是臣弟替嫂嫂保守秘密的酬劳,臣弟发誓之后再不提此事。”
“景硕你敢威胁我,”月姜声音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