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锦荣死了,就躺在厢房冰冷的地上,他的身子在一点点的凉透,他在徐家掀起的这番风浪,并没有因为他的死亡而结束,这里还有他征召回来的家丁,有国军空投的武器、电台,还有已经进入国军视线的徐世贤和他的徐家大院。这一切,注定徐家都无法再回到从前。
回不到从前的还有曹旋那颗火热的心,经历了这么多,徐家大院在他的眼里又逐渐陌生起来,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和自己产生了距离感,再找不到从前回到这里时的那种喜悦和温暖,他看向徐世贤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昔日发自内心的恭敬和温顺。
处在旋涡中的徐家大院,后边需要处理的事还有很多,稍有不慎,徐家依旧可能万劫不复。曹旋对徐家的满腔热情虽然已经冷却,他却不能冷眼旁观,还得想尽办法,让徐家安然度过这场劫难。
曹旋让徐世贤安排人手取五百块大洋送到村口的城门外,让袁老三和伍子带着家丁看守屋里的“斑鸠”二人,让马平召集所有家丁在城门口集合,安排完毕,自己也起身和马平一起往城门处走去。
除了白日里逃走的,此时留在徐家的家丁尚有七八十人,都被马平集合到了城门口,这些人在马平的指挥下排队站好。大家看着黑漆漆的夜色,都不知道在城门外被集合起来要干什么,开始担心自己要被清算了,局促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曹旋看着众人集合完毕,也不客套,站在众人面前说道:“你们此次被重新召集回徐家大院,早已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你们被贾锦荣的小恩小惠所诱惑,甘愿给他做炮灰,今天要不是我来,只怕用不了几日你们便会人头落地。我知道你们大家也都是穷苦人,没办法了才出来端这碗饭,今天我也不难为你们,给你们每人发放五块大洋的安家费,你们连夜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你们若想活命,就把你们在徐家大院的这段经历都烂到肚子里,就当你们没有再来过这里,也没有见到过贾锦荣这些人。你们当中若是有谁透露了这里的消息,被八路军和军统知道了,其他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所以,你们不仅要把自己的嘴闭严实了,也得互相监督。我这里有你们每个人的花名册,掌握着你们所有人的底细,若是发现你们当中有人走漏了风声,让大家伙跟着送命,不仅你们要第一时间把他截杀,我也会安排人手去他家灭他满门,让他的家人一起跟着陪葬。那时击杀泄密者的有功人员都可以找我领赏。话都和你们说明白了,大家好自为之吧。”
曹旋说完让马平每人给他们发放五块大洋,让领上钱的人马上离开徐世贤村,连夜分散离去。
站在一边的徐世贤看着曹旋的安排,不禁暗暗点头。
待众人都走后,曹旋让徐世贤回屋,安心休息,后边的事就不用他来插手了。虚弱的徐世贤连连点头,直说有劳辅同,让你多费心了,然后让徐达扶着他离。曹旋和马平回到厢房处理余下之事。
曹旋回到厢房,袁老三和伍子二人已经把“斑鸠”和手下捆绑结实,丢在了地上,为了不让刚才贾锦荣逃脱的一幕重演,二人不仅搜了他们的衣服,还把他们的手脚都捆绑了起来,然后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曹旋看了眼“斑鸠”和他的手下,凝重的对袁老三说道:“老三,这里你们不能久留,更不能让人知道你们和这里发生的一切有关系,你们整理一下,现在就在。千万记住,今天所发生的事,日后切勿提起,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头之祸。这里剩下的事都由我和马平来处理,我会想办法堵上这里所有人的嘴,让你们兄弟没有后顾之忧,你们回去只管放心经营自己的生意。待这段风头过后,我再上门找你,那时咱们兄弟再欢聚一堂,畅饮一番。”
曹旋对袁老三和伍子嘱咐完毕,又把在城门口时和家丁们说过的话,也对屋里这几个家丁说了一番,依旧每人给他们发放了五块大洋,让他们和袁老三、伍子一起离开。
曹旋安排妥当后,对袁老三说道:“老三,你带着他们几人,抱些木头到后山上,你不是知道小六子的墓地吗?你在小六子的墓地上把这些木头点着,记住,火要点在坟包上,木柴要多带些,把火生的旺些,点着火后,你们便各奔东西。”
袁老三隐隐想到了曹旋准备干什么,有心详细问问,可是看曹旋并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知道曹旋为了保护自己和伍子,此事自己二人不知道为妙,也就不再询问,答应一声,带着家丁们往门外走去。二人牵出自己的马,在马背上放了些木头,让家丁们怀里抱了一些,一起摸黑往后山上走去。
曹旋看着该走的人都走了,该安排的事也都安排完了,对马平说道:“动手吧,天亮之前必须让他们全部消失。”
“斑鸠”二人听了,一阵绝望,知道自己二人已是命悬一线,赶紧求饶道:“爷爷饶命,放我们一条生路,日后做牛做马,定当报答不杀之恩。”
曹旋冷冷说道:“不是我要杀你们,是你们非死不可,你们若是不死,那就得有更多的人因你们而死,你们不要怪我,安心上路吧,我不会让你们有太多痛苦的。”
曹旋说话的当口,马平早已手持匕首,走到斑鸠二人身侧,先后扳起二人头颅,手腕发力,匕首便顺着二人喉管划去,两刀下来,干净利落,二人未来得及发出声响,便先后倒在了地上,身子抽搐几下,双双毙命。
马平将匕首上的血迹在“斑鸠”身上擦拭干净,重又插回到腰间,对曹旋说道:“二爷,人都解决了,怎么办?”
曹旋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语气平静地说道:“贾锦荣一直不是说,临死也要拉我给他垫背吗?我看今天就让他们都给小六子垫背吧。”
曹旋此言一出,马平这才明白曹旋让袁老三在小六子坟上点火的原因,是打算挖开小六子的墓穴,让这三人给小六子陪葬。饶是马平为人凶狠,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深感曹旋手段毒辣,人死了都不放过,还要被压在棺下陪葬,永无投胎之日,只能做一个到处游荡的哀魂怨鬼,笃信鬼神的江湖人听了自是骇然变色。
曹旋没去理会惊骇中的马平,让他去找来铁锨、镢头,从马厩里牵了两匹马过来。待马平准备好这些东西后,二人将三具尸体抬到马背上,来到村外后山的墓地。
小六子坟上的熊熊大火烧得正旺,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曹旋让马平把三人的尸体直接扔到火堆里,三人的衣物和毛发在大火里瞬间便被点燃,紧接着皮肉便发出滋滋的声音,没用多久,作为燃料的三具尸体便燃成了焦炭,曹旋看着贾锦荣一点点的化为灰烬,脸上露出了一丝琢磨不透的笑容。
火焰暗下来的时候,坟上的冻土也都融化,曹旋二人拿起铁锨和镢头挖掘起来,不到一个时辰,二人便在小六子的脚底挖出一个大坑来,把贾锦荣三人的残骸塞到小六子的棺木下,将灰烬和着生土一同把棺木重又掩埋起来,最后在坟上撒上一层山土,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小六子的坟头夹杂在周围一座座隆起的坟茔里,重又掩映在黎明前的夜色里。
曹旋和马平看着天色将明,二人飞身上马,打马而去。
这正是:
祖上无德惹灾殃,欠下血债儿孙偿;
为报宿怨穿军装,一朝得势胜虎狼;
精心谋下张良策,巧取民宅做军帐;
摆起阴阳八卦阵,只待冤家投罗网;
岂料对手非草莽,暗设奇兵夜入墙;
独闯虎穴求真相,情势反转倒戈忙;
机关算尽太聪明,功败垂成性命亡;
江湖儿女多奇志,快意恩仇逞豪强。
第二天早上,徐淑钰一早就来到贾锦荣门前,依然屋门紧锁,没奈何的徐淑钰只好又来到徐世贤屋里,和徐世贤商量对策,想让三叔安排人手,出去寻找贾锦荣的下落。
却见徐世贤黑着脸对徐淑钰说道:“淑钰,你没觉得咱们大院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徐淑钰一脸惊讶,疑惑地说道:“怎么了三叔?我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啊?”
徐世贤长叹一声说道:“你看看咱家的家丁现在院子里还能看到一个吗?徐达早上来报,天亮时他发现每天跟着贾锦荣操练的那些家丁一个都不见了,这些人走的匆忙,除了手里的刀枪,连自己的行李衣物都没有带走。定是贾锦荣半夜归来,把我的这些家丁都拉出去了。这么重大的事他也不和我通报一声,就这样不声不响,带着一众家丁不辞而别了。你说我们能去哪里寻找他的下落,除非去官府报官,让警察去打听。”
徐淑钰一听,连连摇头道:“使不得,三叔,这事怎么能让警察知道呢?锦荣他们干的是杀头的事,若是警察得知消息,我们都会受到牵连。他们这么多人连夜撤走,就没有弄出一点声响吗?院子里怎会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徐世贤说道:“淑钰,你不知道啊,他把所有的家丁都带走了,连看门的和站岗放哨的都一个不见了,昨天夜里我这偌大的徐家大院可是唱起了空城计,你说万一要是有歹人前来图谋,后果不堪设想啊,你说这个锦荣他干的这叫什么事啊?是不是太自私了些?你先莫急,在这里再等上几天,看看他会不会回来,或许是上峰去派他执行紧急任务,也或许是他带着人马去找国军的队伍,现在都不得而知,也或许过几天外边就会有他的消息传来。”
徐淑钰双眼饱含泪水,喃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呢?他既然要远行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即便是不方便带我一起,也得和我临行作别啊,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
徐世贤说道:“侄女,你想开些,或许是他怕你担心,不愿在夜间惊动你,你先在这里等上几天,若是还没消息,自己一人不想在三叔家住下去,三叔可以安排人送你回去,回家和爹娘住在一起等锦荣回来,或许心情会好些。”徐世贤一边劝慰着徐淑钰,一边含蓄地下起了逐客令。
徐淑钰在徐家大院里望穿秋水,迟迟等不到贾锦荣归来,悲切之情日盛,精神逐渐有些恍惚。
徐世贤只好进城和二哥说明徐淑钰眼下的情况,徐世泽夫妇听闻,心里着急,眼看着女儿带着尚未成婚的贾锦荣在三叔家住了数月,早已不成体统,也就是自家兄弟,要是让外人知道早被人戳脊梁骨了,屡次催促女儿回来,可是女儿充耳不闻,直说和三叔家的姐姐脾气相投,愿意朝夕相处。现在贾锦荣神秘地失踪了,女儿竟茶饭不思,如此下去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徐世泽夫妇护女心切,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下人,赶着马车来徐世贤家接女儿回去。徐淑钰在父母和徐淑婉的一再劝说下才极不情愿地登上马车,并且一再嘱咐徐淑婉,若是贾锦荣归来让他速去自己家,若是得知贾锦荣下落,也一定立刻派人前来告知。徐淑婉都一一应允。
曹旋和马平在处理完贾锦荣三人尸体后,并没有急着离开,也没有再度返回徐家大院。几日来,他们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徐世贤村周围的动静,贾锦荣的突然消失,事关重大,必定会引起军统的极大关注,军统的特务很快就会纷至沓来,他不能确定自己在处理整件事的过程中是否留下什么破绽,但是事已至此,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此时的曹旋不一定有力挽狂澜的实力,可是为了护佑徐淑婉一家周全,他必须凭一己之力硬扛,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
曹旋的猜测没错,近几日徐世贤村附近常能看到不明身份的人在这里徘徊,更有打着各种旗号的人登门拜访,心中有鬼的徐世贤不敢闭门谢客,只好硬着头皮每天和陌生人周旋。数天之后,徐世贤村附近逐渐消停下来,村口探头探脑的人少了很多,登门的客人也几近绝迹,徐世贤总算松了口气。
一天夜里,熟睡中的徐世贤被敲门声惊醒过来,只听门外有人说道:“徐先生,请出来相见。”
徐世贤慌乱中抓起枕下的勃朗宁,隔着窗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半夜三更前来造访?”
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贾锦荣的朋友,我们有急事向徐先生请教。”
徐世贤神色紧张,压抑着心中的恐惧,说声稍等,不敢怠慢,匆忙穿好衣服,将手枪插在腰间,套上貂皮大衣,走出门来。
只见两个高大的身影一左一右站立门前,对徐世贤形成合围之势。来人见徐世贤出来,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的说道:“徐先生,我们是贾锦荣的同事,他在你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请你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徐世贤抬头看去,正是前几日白天造访过的两个客人,二人假借粮商之名,声称要和徐世贤做生意,在徐家大院里观望了许久,正题没谈几句,一直顾左右而言他,见徐世贤回答的含糊其辞,也就辞别了出去,看来二人暗访没有得到结果,只好明着来了。
徐世贤说道:“既然您二位是贾锦荣的同伙,想必也知道我们的关系,那我就直言相告了。”
徐世贤把讲给徐淑钰的那番话又拿出来,和二人说了一遍,二人低头沉吟片刻说道:“徐先生,贾锦荣关系着党国的大事,不是你能担待的起的,希望你能实言相告,若是故意隐瞒或知情不报,必会为你家带来灾殃。”
徐世贤慌不迭的说道:“在下所言,句句是实,不敢有一句欺瞒,我愿用全家性命担保,我也正在焦急的等待他的消息,若是二位有他的消息,还望能及时相告。”
二人说道:“贾锦荣不见后,他的房间有人动过吗?徐先生带我们去贾锦荣住宿的房间,让我们进去查看一下。”
徐世贤连忙说道:“他的房间一直没人动过,我们都还在等他回来呢,我现在就带你们二位前往,我去喊管家开门。”
二人说道:“不必喊人开门,你把我们带到门前就行,我们自有办法。”
徐世贤点头答应一声,头前带路,往贾锦荣住的前院走去。
行至贾锦荣门前,只见一人在锁上摸索几下,门锁便被打开,二人进得屋里,开始翻找东西。屋里除了行李衣物,洗漱用品,再无它物。二人在墙壁和地面上一阵敲打,没有发现可疑痕迹,很快他们便跳到炕上,掀开炕席,从炕筒里找到了电台。二人仔细端详了一番放电台的地方,弯腰把电台取出来,又认真验看,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二人取了贾锦荣的几件衣物,连同电台,一同抱走。二人临行前对徐世贤说道:“贾锦荣的事我们会一直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你若是胆敢隐瞒什么,你会为此付出代价。记住,贾锦荣来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不要往外透露出一丝风声,否则你们全家都有性命之忧。”二人说完,转身离去。
此时的徐世贤已是额头见汗,双腿发软,心跳不止,吃力地扶住墙壁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就在徐世贤整日在担惊受怕中惶恐度日时,回到家里的徐淑钰也被一个自称是贾锦荣同学的人,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徐淑钰知道来的是和她有着共同信仰的革命同志,知道贾锦荣的组织并没有遗忘和抛弃他们,也在竭尽全力寻找贾锦荣的下落,徐淑钰把当日听到和看到的情况都一一告知。
贾锦荣失联后,军统察哈尔站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部署侦查,依然不能找到有效的线索。他们为了防止贾锦荣叛变潜逃至敌方阵营,暂时停止了中都城内的一切行动,也切断了所有和贾锦荣有交集的地下网络,城内潜伏人员撤回到各自所在乡镇,进一步等待上峰指令。
中都城内的八路军在截获贾锦荣的电报后,成立专案组,制定了打击敌特“春雨行动”的“暴风行动”计划,专案组人员在截获那份电报后,再没有监听到有关“春雨行动”的电文,对敌特的侦查也处于停滞状态,他们不知道是敌特已经发觉自己暴露,还是八路军队伍内部有奸细把情报泄露了出去,只好暂时把“暴风行动”搁置起来,等待情报人员的进一步侦查结果,再决定是否继续开展行动。
曹旋和马平在村外苦守了半月有余,马平心中有些怨言,对曹旋说道:“二爷,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徐世贤如此对你,你却以德报怨,刚把他家从火坑里拉出来,还要冒着严寒在外边整日为他家站岗放哨,这是何苦呢?你要是冲着徐小姐,咱们直接把徐小姐接走不就得了吗?犯不着在这里跟着他家冒险。再说了,徐家人根本都不知道咱们在暗中保护他们,为他家付出了这么多,连个领情的人都没有。”
曹旋笑笑说道:“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没想着让别人领情,我的出发点很简单,只是不想让淑婉担惊受怕。这几天我看着村外也基本消停了,估计他们查不出什么来,也就偃旗息鼓了,明日早上咱们进徐家大院,去和淑婉、娇娇告别,我们该走了。”
马平听曹旋说要结束在这里的日夜守候,不禁喜上眉梢,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赶紧问道:“二爷,现在咱们遭受的不白之冤已水落石出,迫害咱们的仇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们历尽艰险,受尽磨难,该是寻一方宝地,聚八方朋友,拉起杆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笑傲江湖的时候了吧?”
曹旋抬起头来,目光看向远处,广阔的草原,被积雪覆盖着,只有那些枯萎的芨芨草还在寒风里倔强地挺立着,这些芨芨草不够粗壮也不够坚挺,可是却极有韧性,不仅能在贫瘠的土地上存活,还能在酷寒、狂风里屹立不倒,虽然跟着风向在不停的摇摆,却没有哪阵风能把它折断或是连根拔起。曹旋的目光在芨芨草上流连了良久才收回神来,对马平说道:“世道变了,以前的那一套现在不一定行得通了,我们得顺应潮流,看清形势,想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不见得非得拉杆子。”
马平疑惑地说道:“二爷,咱们都是杆子出身,除了拉杆子还能干什么?别的也不会啊。”
曹旋笑笑说道:“你错了,我是警察,我是抓你们这些拉杆子的,我怎么会是杆子呢?我可是一天杆子都没干过,我唯一的工作就是做警察,唯一的身份就是警署的警佐,我这个被哥哥任命的警佐只干了一年零五个月就开始四处流亡,还一直被人称为伪警,虽然如此,可我毕竟不是杆子,要说杆子出身那是我大哥,他十七岁就干了这一行,后来虽然投靠了rb人,可他私下里依然是个杆子,算起来在这个行当里已经摸爬滚打整整十八年了,我也不愿再步他后尘,我想自己找个出路。再说你不是除了拉杆子也干过蜂马燕雀(旧指骗子的四门)的勾当吗?怎么能说你没有一技之长呢?说不准这些将来都是你谋生的手段。咱们边走边看吧,看看有什么行当能是咱们的生存之道。”
马平听了一愣,说道:“二爷,你不打算拉杆子?咱们是不是去绥远找曹大爷的队伍?”
曹旋轻轻摇摇头说道:“我既没打算拉杆子,也没打算去投奔大哥,现在边界两军对垒,盘查甚严,即便想去,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我倒是想先找个偏僻地方落脚,我看看凭我们自己的能力到底能不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马平说道:“二爷,你想好了吗?只要你想好了,不管干什么我都跟着你。”
曹旋说道:“想好了,咱们就凭自己的双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