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臣灼热的目光，将秦王心底的那股火焰点燃。
终于，秦王捏紧双拳，郑重点头：“那就将之前的计划和部署提前！”
老天将这样好的机会送到手边，自己若是不能紧紧抓住，趁机扳倒太子，实在对不起他这些年的谋划和野心！
天色渐明。
今日的太和殿里，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明宣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深深扫过下面各有心事的大臣。
终于，在霍公公拉长了声音说出“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后，大殿之上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的声音。
他们奏的都是关于太子的事——
太子失德，残害百姓，施虐良民，此种人神共愤者，不配位列太子之位。
除了昨晚方氏女惨死东宫的事，一众大臣还将太子这些年里各种罔顾法纪、伤天害理的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一桩桩、一件件，光是说出来都叫人不忍听闻、为民悲愤。
“还请皇上严厉彻查，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严惩太子！”
“请皇上为天下万民、大周社稷，严查太子！”
“恳请皇上严查太子！！”
“……”
太和殿里，跪了一众大臣。
他们之中有暗中听令于秦王的，有自发觉得太子行径太过恶劣不能不严惩的，还有之前五皇子倒台后归附于六皇子的。
可以说，此时此刻，除了一向坚定的太子党外，朝中各股势力或多或少都趁着太子此次犯错狠狠踩上一脚！
“……”
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明宣帝，眼瞳深邃幽暗，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东宫昨晚闹出来的祸事，他已经知道了。
太子是他与先皇后的孩子，是他用心教养的孩子，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如今却失德至此，明宣帝心里也很愤怒。
只是……
明宣帝深黑的眼睛眯了眯，冷冷看着底下跪着的这些人。
东宫的事情昨夜才在京城传开，只过了短短一夜，他们这些人就将太子之前的事情全都查得一清二楚。
真是好快的动作，好厉害的本事啊！
“秦王！”
帝王黑沉着面色，视线落在了同样跪着的秦王身上。
明宣帝声音森冷着问：“秦王，你来说，众大臣参太子之事，你怎么看啊……”
“……”
秦王觉得明宣帝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仿佛有千斤般重。
但，事已至此，他不能后退。
秦王深吸一口气，跪直身体，神情悲痛。
“父皇，儿臣一向与太子殿下交好，敬佩太子殿下的为人，不相信太子殿下会做出此等恶行的。只是，方大人、陈大人以死告发，方氏女之死满城皆知，令人震惊。儿臣觉得，未免有人打着太子之名行恶，还是应该彻查清楚，不让太子殿下受人连累。”
秦王一番话说得分外诚恳，听上去也像是在为太子说情。
只是，明宣帝还是听明白了秦王话里的意思。
查。
需得严查。
别看之前秦王如何恭顺太子、辅佐太子，到了这种时候，秦王还是有自己的决断。
事情闹得这样大。
明宣帝的确不得不下令调查。
同时，调查期间，太子禁足东宫，不得与外界往来。
在多方势力的博弈缠斗下，太子做过的各种恶事都化成一份份证据摆在了明宣帝面前。
除去大臣们在上朝时参奏的那些，太子曾在先皇后祭日酗酒淫乐，对先皇后口出恶言的事，才是对太子最重的一击。
明宣帝看着上呈的证据里，太子酒后说的那些混账话，直接动身去了东宫，将证据扔在太子脸上，怒然道：“不孝逆子，朕和你母亲怎么生出了你这样的儿子！”
是日，明宣帝便下旨，废除太子，囚于皇子府。
得到消息，秦王长长舒了一口气。
五弟去了，太子去了。
如今，朝堂之上颇有声望的皇子，就只有他和端王。
眼看竞争对手一个一个倒下，秦王心里积压多年的期望和野心熊熊燃烧起来。
只是——
太子被废后，明宣帝对他的态度却淡许多了。
之前好些交给他办的差事，明宣帝都寻了由头让他交给别的人去办，而且，明宣帝后面也不像之前那样倚重秦王。
那日在朝堂之上，秦王让明宣帝严查太子之事，到底让明宣帝对他心里有了嫌隙。
倒是六皇子端王。
太子被废一事后，端王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明宣帝那儿，都更有影响力了。
秦王府，书房里。
秦王重重皱了眉，“没想到，竟是叫老六坐收了渔利。”
“王爷别急。”
有大臣劝他，端王虽如今风头正盛，但端王毕竟是五皇子倒了之后才冒的头，如今根基并不稳，比不得秦王这些年在朝中的积累和布局。
因为太子的事，皇上如今虽然对他有所疏远，但，秦王这么多年为大周尽心、为朝廷竭力，秦王只要继续做好自己应尽之事，继续为大周鞠躬尽瘁，皇上是能重新看到秦王的。
“……而且，皇上还是很喜欢平乐郡主的。”
提到平乐郡主，秦王的脸色总算有了一丝松动。
是啊。
妙仪，他还有妙仪。
虽然父皇已经许久不曾召见他了，但，宫中依旧会隔三岔五给妙仪送东西。
他不能急，不能急。
虽然前朝诸事不顺，但，秦王府的后院这段时间倒还算太平。
秦王妃一向待人宽厚；陈侧妃也和以前一样，照顾敏仪郡主、元茂小世子；新来的梁侧妃也出人意料的好相处。
“姑母亲自下旨，将我嫁来秦王府，是让我瞧准了王妃的位置。下头那些莺莺燕燕，不管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太大的浪花，越过我去。”清音阁里，梁侧妃漫不经心地对连翘说。
倒是秦王妃……
掌管后院、主持中馈，真是一点错处也叫人抓不着。
她想要把秦王妃挤下来，怕是不容易。
连翘让她别心急，皇上如今身体强健，盛世太平，她们还有时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慢慢筹谋就是了。
梁侧妃有梁皇后撑腰，在一众侧妃里面，是身份最高的那个。
只要秦王常来清音阁，梁侧妃怀上一个自己的孩子，往后就是最有机会上位的那一个。
至于下面那些侍妾、庶妃什么的……
连翘为梁侧妃轻轻揉肩，“都是些卑贱出身的人，根本入不得眼。”
唯有郑宝贤一个，还算有点家世，也怀了孩子，只可惜，明月阁那边总是请大夫，说是郑宝贤腹中的孩子怀得不好。
果然，几日后的一个雷雨夜，郑宝贤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