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说着，老龟也扭头看着。
    “卧槽？这就大彻大悟了？不用找个庙先出家？”
    老龟这么一说，孙悟空说道。
    “那倒不用，只要他大彻大悟，然后就是前往西天就行了，没必要非得是先找个庙出家，一剃度也就相当于出家了。”
    孙悟空说完老龟感叹道。
    “你看看，贤弟，还有山神土地，你们俩也给评评理，你说这劳苦大众吃不上饭了，去寺庙当和尚！”
    “他们说不行！他们说你六根未净，缘分不到，不让你你出家！不就是嫌你怕你吃白食嘛！谁都啥也不干天天念经，他们吃谁啊对不对！”
    孙悟空一听也急忙说道。
    “对！你们再看，你看那老秃驴们！一说就是不碰钱财，一说就是当和尚了，不爱钱财，你看那每个地儿的有钱人去烧香，他们更不能给人跪下迎接！就因为这一去就能给他们多少香火钱！”
    “还有说什么众生平等！我呸！我他妈呸呸呸！山神土地，龟哥，你们不知道，后世这帮逼干的事儿！你们知道多恶心吗？”
    “他们竟然要求百姓们烧香礼佛要收钱！美其名曰叫门票！也就是你不掏钱你连门儿都进不去！还不允许从外面拿香，必须得从他们庙里面买！”
    “这还是众生平等吗？这还能平等吗？收钱不就是已经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了嘛！收钱不就是让那些没有钱的穷人们禁止入庙门嘛！”
    “还有就是什么，说什么佛在心中！别人干点儿什么，只要侵犯到他们的利益，就不依不饶，绝对不行，可他们自己干点儿什么事儿呢，给自己开脱的借口就是佛在心中！你马勒戈壁的，里外都有理儿嘛这不是！”
    “这他妈不就是说什么是什么，你还不能反驳，你反驳他就说你辱佛，他就吓唬老百姓，说你辱佛下辈子你就当牛做马了，你就堕入地狱了！”
    “马勒戈壁！地狱是我们道家的好不好！你们想要你们自己开发去啊！狗日的！对不对！我说的对不对！”
    孙悟空越说越气愤，问着龟哥跟山神土地！
    山神土地也被孙悟空跟老龟的气氛感染了！
    原本只是过来给齐天大圣和仙龟老祖送两碗茶，可一听这西天老摇子竟然这么操蛋！这山神土地也忍不住了！
    四个神仙就开骂了！
    骂了半个时辰以后，这才慢慢停下来，不是骂过瘾了，是嗓子受不了了。
    贵为天庭第一嘴炮的孙悟空齐天大圣，也需要休息了，没人能怒骂两个时辰。
    山神跟土地退下之后，孙悟空跟老龟又接着找这何屐来了。
    何屐调转方向一路向西，饿了就跟这路旁的行人家里要口吃的，把身上的钱就散给这些人。
    人们一看他是个光头和尚，虽然没有穿着袈裟，但也是光头，也就把这钱都还给了他。
    何屐就这么一路走，饿了就要点儿吃的，走的时候偷偷往这家里扔一些银子。
    来到了羊恩城。
    何屐看着城门上羊恩城三个大字，心里略有所思。
    接着就又走了进去。
    乱世，街上灾民哪里都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乱象丛生惨状不断。
    何屐看着这景象往前走着。
    突然这灾民们都疯了似的往一个方向跑去，何屐在人群中被簇拥了过来。
    本来想走的，可这四周围的灾民围的水泄不通，何屐想走也走不了。
    侧面的一个稻草棚里，拉出来了两口锅，干活儿的人们生活倒水，开始熬粥。
    这时候何屐才明白原来这是赈济灾民的粥铺，不是衙门摆设的粥棚，而是民间百姓自己发起的。
    何屐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有点儿温暖，虽然自己不是灾民，但也没有什么区别，虽然自己是光头，但衣着褴褛，跟灾民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了。
    何屐心想：我既然不是灾民，就不跟灾民们抢粥喝了，看来这羊恩城还是有好人的，这年月，能主动摆设粥铺的人一定是好人呐。
    想到这，何屐就想从灾民中出去，刚要挤一下，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准确的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夹杂着老家的口音。
    “乡亲们，不要挤，乡亲们不要挤！都可以喝到粥的，都可以喝到粥的！我董卿本向大家保证，每个灾民都可以喝到粥，大家不要挤不要挤……”
    何屐原本只是听着声音有三阳城的家乡味儿，可一听这人说自己叫董卿本，何屐愣了。
    呆了！
    浑身都麻了！
    何屐扭头看着寻找着这个刚刚说话自称是董卿本的人。
    四下探望，透过这一颗颗的灾民脑袋的缝隙，他看到了，看的清清楚楚！
    此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老乡，三阳城的董卿本，而这三阳城开钱庄的董掌柜就是这董卿本的爹！这董卿本就是董掌柜唯一的儿子。
    何屐傻傻的看着，呆呆的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以为董掌柜这样的人是绝对的坏人，认为董掌柜一家都没有好人，可在这羊恩城，他竟然受到了董家的恩情！
    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是灾民，可他现在就站在灾民的队伍里，而董卿本就是在跟他们说每个人都有粥喝，每个灾民都有粥喝。
    何屐顿时羞愧难当！深深的低下了脑袋。
    想出去可又出不去，被灾民们挤着就来到了这董卿本面前。
    “没有碗吗？来，拿个碗，拿个碗。”
    董卿本接过来别人递过来的碗，舀了一碗粥递给这何屐，何屐低着脑袋，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
    他不饿，他只是无颜面对这个董卿本，因为他亲手杀了这个董卿本的爹董掌柜，而面对杀父仇人，这个董卿本竟然还给自己端来一碗粥。
    “给，喝完了碗别拿走啊，哈哈，喝的时候小心烫，刚熬好的别烫着了。”
    董卿本端着碗跟眼前这个低着脑袋不抬头不说话的灾民和尚说着话。
    何屐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马上钻进去。
    他不知道怎么办！他不敢面对，不论是老乡，还是灾民，或是杀父仇人，哪一个身份他都无法面对这董卿本。
    何屐从兜里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一把扔进了锅里。
    这些钱给灾民们买棒子面儿熬粥吧。
    说完转身就跟着其他灾民走了。
    董卿本一脸懵的看着何屐的背影，他听出来了口音，但是没时间思考，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但是没机会验证。
    因为在他面前还有一大堆的灾民们等着喝粥。
    “哎，哎，哎，那位和尚，那位和尚……”
    董卿本喊了两声，何屐不回头，往前一直走。
    董卿本见状也只好继续给灾民们熬粥了。
    何屐眼泪不断，一边走一边掉眼泪。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滥杀无辜，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当恶霸土匪，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走这条路！
    他后悔，他忏悔，他无奈，他醒悟，他顿悟，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他无法原谅自己。
    来到这羊恩城的中心位置，何屐抬头看了看四周围的房屋，还有这形形色色的人，又看了看这破败不堪的衙门，上面写着，羊恩城衙门。
    何屐嘴里念叨着。
    “羊恩城，羊恩……羊恩……”
    这一刻，何屐彻底顿悟了，他不再低头走路了，但他也没有放过自己。
    走出羊恩城，来到一棵大柳树下，拿树枝在地上写下一首诗。
    往日恶霸今日僧，
    何屐兜转羊恩城。
    至此悟觉突顿起，
    半生荒唐愧半生。
    何屐在地上写完这首诗后边盘腿而坐。
    孙悟空跟老龟看着这地上的诗，再看看这地上盘腿而坐的何屐。
    “走吧，龟哥。”
    老龟还有点儿不明白，好奇的问着孙悟空。
    “贤弟，他这是有多困啊，坐着就睡着了啊。”
    孙悟空没说话，拉着老龟就走了。
    羊恩城外，路过的行人见一光头灾民和尚盘腿打坐，便过来看热闹。
    走进一看，这和尚还在地上留了首诗。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热闹起来了。
    人们越聚越多。
    不管怎么说，这光头灾民和尚就是一动不动。
    慢慢时间一长，就有胆子大的过来探了探这灾民和尚的鼻息。
    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很久了。
    何屐写完这首诗，面对羊恩城城门方向席地盘腿而坐。
    圆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