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姜太升阴郁地问道：“刚刚那是谁把你叫去了，干什么了？”
    “那是俺们村长，白天去县城给我捎买了些东西，怎么啦。”
    “无事。”姜云升躺回到炕上，感觉自己是想多了。
    他可是筑基大圆满修士，岂能担心几个凡人，只要不对太岁山打草惊蛇，成功地探明山上的禁制阵法，斩杀一个炼气圆满的道士可谓是手到擒来。
    村长又披着衣服来到村中里正的家门口，敲门进去，对里正说道：“村里来了一个外乡货郎，我总感觉不对劲，有可能是羌塘国的探子。”
    里正很干脆地说：“想知道是不是探子很简单，看看他有没有验传，验传上有户籍和姓名，没有验传，就是探子。”
    “不可，不可惊动了他，我想让你上山去告给山上的甘真人。”
    “甘真人？甘真人是仙人，不管这凡俗之事吧，怎么也应该去报告石城关或者去县城禀报令。”
    村长干脆地摆了摆手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报给甘真人是一样的，你不知道，刘县令的女婿时常派人上山去烧香献香火钱。原来石城关的秦牧将军也到山上烧香，现在秦牧将军已经到凉州当大官去了，石城关的守将是他心腹。告知真人跟告知他们没区别。”
    “好，”里正立刻穿上外衣，从门口窗台上拿起斗笠道：“我这就提着火把上山去，把此事告知真人。”
    村长又叮嘱道：“在村里不要点火把，等出了村再点，莫要惊动了那人。”
    “知晓了。”
    ……
    太岁山上玉皇顶。
    玉皇宫前山风阵阵摇曳树木，甘宁的洞府内灯火幽幽尽显温馨。
    甘宁坐在石炕上双腿盘膝运转黄庭经大周天，虽圆满之后进益缓慢，但修行过程不可荒废，修行就如血管永远脉动，细水永远长流，中断不得。
    狐师躺在墙角的羊毡上，爪子中依然捏着那竹筒，口中念叨着卦象所对应的解文，听它每日这么念叨，甘宁自己都快会解卦了。
    “上六爻，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不好，徒弟，你的大劫要来了。”
    甘宁睁开眼睛，他对于狐师卜卦的态度是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因为这玩意算对的概率太低了，都说十卦九不准，但只要准上那么一卦，就是非常大的事情。
    “是吗，就当作普通的戒备吧。”
    “不可，等等，我再卜卦两次。”
    狐师又用压胜钱卜卦了两次，得出的结果竟然与第一次是一样的，这就涉及到概率学上的玄学性问题，不得不让人重视了。
    “真人在吗？”有人站在玉皇顶的山道入口喊道。
    这正是打着火把上山的保长，因为害怕山上的猛虎，只敢在站坡道的口上呼唤。
    寅初这只虎早已经呼呼大睡，脖颈项圈上还栓上了精钢锁链，但也忍不住恐惧，万一锁链太长或者被挣断，他可就变成老虎的点心了。
    魑魅魍魉四鬼钻在他所站着的地下，盘膝打坐疯狂吸食他所释放出来的恐惧情绪。
    甘宁走出洞外迎出十几步，正好就站在寅初的身前，拱手迎道：“哦，王里正，不知深夜上山有何事？”
    王里长看到主人挡住了恶虎，才敢挪动脚步上前来说道：“今日我们在山下发现一可疑人士，不像我凉州本地人，村长疑信他羌塘来的探子，遂让我上山来禀报真人。”
    “原来是这样，此人现在何处？”
    “就在我村中借宿，看样子像是有意在此盘桓。”
    甘宁点点头道：“多谢王里长相告，下山山路崎岖，不如今夜就住在山上洞府中吧。”
    “不劳叨扰仙长，只是家中还有些事情需要明早去办，还是深夜下山的好。”
    “嗯，这样吧，我让人把你送到山脚下。”
    “张魑，代我送送王里长。”
    张魑就这样凭空从地底下钻了出来，王里长用火把一照，嚯，长得青面獠牙吊三角眼，若不是甘真人在旁边站着，非把他给吓死不可。
    “啊，不不不，我还是自己下山吧，万万不可相送！”
    说罢王里长举着火把快走几步，不等甘宁说送别便赶紧往山下去了。
    甘宁回头看了看张魑的脸，才发现这鬼的样貌丑陋恐怖，只是他天天跟他们在一块，视觉上已经脱敏了。
    迎来来送往这种活不适合张魑他们干，以后要物色一个真正的仙童，不是鸡娃那种好吃懒做的馋鬼。
    他走回到洞府门前沉吟，心想羌塘国的探子不应该在太岁山下逗留，他们要么就该在石城关，了解城关内布防，寻找守军的漏洞。要么就应当去凉州府城，了解盛王朝的形势和政局，以判断朝廷有没有力量腾出手来加强边关防务。这探子逗留在山下的巷村，还被百姓发现了是怎么回事？
    真正的斥候密探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山下逗留的确实来自羌塘，但并不是斥候，也不需要在意被百姓发现不是本地人。
    他突然回头看向师父，有些激动地问道：“师父，你刚刚说我的劫数来了？”
    “是啊，“狐师迷蒙地抬起头说道：“三次都是坤卦上六爻，必是劫数。”
    他立刻转身到门外，声音略显激动地下令：“张魑，李魅，王魍，赵魉何在。”
    “在！”四鬼齐齐地从地下钻了出来。
    “张魑，你立刻下山潜伏在巷村外面的林中，隐匿身形不可靠近窥探。”
    “是！”张魑拱手后离开。
    “李魅，你会模仿天雷的劈下来的声音吗？”
    李魅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我会！”
    “好，等到明日清晨，你就在这玉皇顶上发出雷击之声，我会用雷击符配合你！”
    甘宁又向王魍下令道：“王魍，你在山中藏入地下，用地听术探听山下巷村周遭的动静。”
    “是！”
    “赵魉，附在人身上不会伤及普通人的身体吧？”
    赵立即回答道：“不会不会，小的附身的时候，凡人就如同去睡觉了一般，等我从他身上下来时，他就如刚睡醒一般，根本不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此甚好，你下山去找一个巷村的村民附身，观察那外乡人一举一动，不得惊动他，但有异常，就立刻回来禀报。”
    四鬼得到命令纷纷离开后，甘宁又在洞府中细细琢磨，他渡的应当是杀劫，那降劫之人也是有源头的，不可能天道硬生地造出一个人来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