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鹤仙人脸上带着神秘莫测,嘴角微微一笑道:“师弟果然敏锐,那你再猜猜,此地为何有僵尸的阴晦之气啊?难不成是有鬼母教的修士在渡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鬼母教修士若要渡劫,必然会选择有利于它渡劫的地方,怎么会选在敌国境内,岂不是给自己制造因果?”
“呵呵,说的不错,”纸鹤仙人紧接着补充道:“据我所知,这鬼母教专精于炼尸一术,于其它术法并不精通,更别说这易学难精的阵法之术了。”
“由此可见,鬼母教的修士并非应劫之人,而是降劫之因果,渡劫者另有其人。如此厉害的杀劫莫非是入人仙的第一次筑基劫?”
“也不知道此人渡劫是否成功?传闻鬼母教修士战胜强敌后,会将敌人的遗体喂给僵尸,很是残忍。如果是我渡劫碰上这邪修,同样也会将其辗为齑粉。”
“这个好办,”葫芦仙人从怀里掏出三枚精金压胜钱,放入竹筒中开始占卜,连得三次结果为上六爻大吉。
“好好好!”纸鹤仙人连着说了三个好字,颇为欣喜地说道:“邪不压正,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葫芦仙人也赞叹道:“此劫可称之为破邪杀劫,我自修行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正的劫数,不参杂欲恨妒哀乐爱恶欲等七情六欲,只有以血破邪,以正破魔,劫数过后心无挂碍,心魔不染。”
他很快又摇摇头说道:“奇怪奇怪,这渡劫之人好像并非佛门修士,分明却是我道门修士,凉州向来佛门昌盛,道门不显。邙山上登记的弟子册上也没有凉州人士,龙虎山也更没有。既然已经筑基,就应该入册才是。”
“莫非是自开灵窍的道门妖修完成了渡劫?”
两人猜度了一阵也没有头绪,便决定先回邙山禀报此事,等得了天师首肯之后,再来引荐此地野修归化道门,这对他二人来说,也是一桩功德。
“好了,此地也没什么看头了,我们骑鹤东去中原,回邙山。”
……
甘宁正在洞府中打坐,突然感觉到西向有两股非常细微的功德灵气朝他飞来,这两股灵气显得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是什么无心之举的因果?
聚灵鼎内的灵气几乎已经被他吸收完了,据狐师说这已经是他三年在甘家庄狐仙庙所积累的功德量,这对甘宁来说还远远不够。即使加上石城关内那零零总总的香火,也还是完全不够用。
想要在将来积累能达到金丹境界的功德灵气,差不多需要整一两个县的人口来提供念力,但如果不靠这个,想要通过单纯的修法达到金丹境界,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据《天师黄庭篇》上说,天下灵气聚而不足,散亦未怠,是谓不可纯以成道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天底下的灵气聚集浓度不够,也无法散开,根本没办法单纯拿来修道?”
此时一队身穿铁甲的武士来到了太岁山下,为首的将领骑白马身着锦袍,气度斐然。
他们下马来到山门前,就被两只地鼠给拦住了:“山下来者何人?请报上姓名来。”
这些武士们丝毫没有被两地鼠给吓到,反而被萌到了,一武士笑着说道:“请通禀你们道长,上将军,都督凉州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凉州牧秦公求见。”
地鼠也自有对答:“我认不得这许多人。”
武士有些尴尬,秦牧主动上前道:“你就说秦牧来访。”
地鼠哥很标准地回了一个礼:“请诸位稍候。”
说罢它便不敢怠慢,赶紧往山上跑去,来到了甘宁的洞府外禀报道:“主人,山下有个大官秦牧来访。”
甘宁放下黄庭卷招手说:“请他上来吧。”
地鼠刚要离去,甘宁又对它吩咐:“以后有客人来,不要一遍遍地拦着上山通报了,只要不是那种一眼看着就奇怪的,就放他们上山来。”
地鼠哥不太理解一眼看着奇怪是什么标准,不过它对此非常赞成,因为那四条小短腿上山下山实在是累得慌。
得到允许后,秦牧只带了两名亲近将领上山,来到玉皇顶。却见甘宁手执拂尘站在大殿上相迎。
“秦将军。”
时隔已经几个月,秦牧的精神面貌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不再是过去石城关上靠着忠君护国信念一腔热血的将领,而是有了从容气度的一方枭雄,真正的诸侯。
他身边的两名亲信将领甘宁也认识,都是从石城关提拔上来的心腹,其中一人叫尉迟兰,好像还是个神箭手。
“将军此来上山,不知有何事。”
秦牧此次是巡视各边关,以加强自己对凉州各地军事力量的掌控,以备将来进取雍州,今日路过太岁山,是特意上山来向甘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当初若不是甘真人下山帮助他守关铲除鬼母教飞僵,在关外草滩上大破五万羌塘军,亦或若不是甘宁用扶乩卜卦使他确定了入主凉州的决心,如果没有这两样必要条件,他绝对不可能坐在凉州牧的宝座上。
听闻他的来意后,甘宁淡然地摆了摆手道:“我们修行中人只讲两个字,那就是机缘。”
“将军能走到今日,都是天道机缘所赐,天道机缘本不可捉摸,却有其轨迹可寻。所以,你不必特意来感激我。”
秦牧当然有自己的意见和判断:“甘真人乃方外之高士,超脱于世俗之外,当然可以只谈机缘,然而秦牧乃是为世俗功名奔走之人,自然不可以只讲机缘而不讲荣辱恩遇。今日上山求见不只是为了感真人之恩,更是为了告慰自我之心。此感激之情真人受不受都与我无关。秦牧只是做自己需要做且应当做的事情。”
甘宁听到这话有些意外,以他说出这几句话的心胸和观念,确实不只是一个普通将军的才第,通常说能够取得一番事业的人物,身上确实有他人不可及的闪光点。
秦牧看了看左右,两部将识趣地退出洞府,他神色肃穆整理衣冠跪地,对着甘宁连续拜了三拜,甘宁连忙上前扶他:“将军这是为何?”
谁知秦牧不肯起身,跪在地上继续说道:“如今天下纷争,四方扰扰,诸侯并起。贼臣殷无召独霸洛京,又挟天子迁都西京。秦牧虽不才,也愿保境安民,在这乱世之中有一席之地,更有平定天下之志。真人您拥有擎天架海之能,虽求仙修道,然岂不能为天下计?”
“秦牧愿意拜真人为供奉天师,若他日大业可成。我秦氏万千子孙将以祖庙配享香火,有此功德可使真人与我秦氏共享国运百年,秦牧一片赤诚之心,绝无二念,还望应允。”
甘宁低头看向秦牧,他的眼睛里确实有对功业渴望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