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书吏这才端着托盘走上来,只见托盘中叠放着一串厚厚的压胜钱,钱币上散发出暗沉的光泽,看得甘宁双眼放光,不愧是天庭发行的压胜钱,看着就是比凡间的钱精美厚实。
盘中的压胜钱是一千三百枚,两人平分甘宁都能得到六百五十枚,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益,可以到神符堂换符篆样本,也可以得到那本他买不起的《御剑九术》了。
甘宁和高晏子各自将钱串起来,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燕尹眯着眼睛笑道:“怎么样,现在有钱了,要不要买下那本《御剑九术》临摹走?”
甘宁正准备点头同意,却见高晏子疯狂地给他使眼色,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他只好说道:“我再看看吧。”
燕尹转身去那问天鼎前烧了三柱香,转过身来换了一种严肃的表情道:“你们的功德可曾赚到了?”
这句把甘宁和高晏子给问住了,这真是不好回答,如果说这功德他们赚到了,可能吗?他们已经得罪了功德殿的人,功德簿做不到公开透明,这功德能不能上达天庭还两说呢。
如果说他们得到了百姓感念的功德,这也在两说呢,百姓们正在乘木筏而下准备进攻敖仓,如果敖仓被他们攻下拿在手里,一切都好说,如果敖仓拿不下,这些百姓将困饿而死在洛水岸边,所有的功德都将如洛河水一般泡汤。
看到两人吃瘪,燕尹子突然笑了起来:“他们是不是列了一个超长名单的功德簿,无论是掌殿天师,还是轮值天师,还有那所谓的功德殿殿司,这些人都得排在你们面前。”
甘宁和高晏子了然对视了一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定了他们自己的猜想。
燕尹子确信地点了点头道:“对,对于功德殿上报天庭的这份功德,你们如果同意,就只能分到最少的那份。”
“如果你们选择拒绝硬抗,那么他们就会把所有的名字去掉,只剩下你们两人的名字,这实际上是一种威胁,威胁你如果不同意,就会得罪邙山上清宫的所有高层天师。”
“大多数人就都是在这里妥协,把自己的功德给他们分润了出去。”
甘宁摇头说道:“可惜我们没有同意,他只能把我们两人的名字报上去,我也不担心因此而得罪轮值天师和各殿掌殿天师,更何况区区两个功德殿的殿司。”
燕尹干脆地笑了起来:“跟我当初想的一样,但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会将你俩的功德给抹去,铲除妖魔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只不过是妖魔自己渡雷劫而亡,主打一个得罪我,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岂有此理。”甘宁怒道:“都是邙山上的宫观之一,为什么他功德殿就如此猖狂,真就不把掌殿天师和轮值天师放在眼里么?“
燕尹此刻的情绪倒是很平静,平淡得都对不起他那张络腮胡子脸:“他们还是能把九殿天师放在眼里的,只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罢了。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让甘宁很诧异,这难道是服软的态度吗?以杀生为主的刑天殿不应该是天老大我老二吗?怎么一副淡定无所谓的姿态,如此佛系如何能对得起刑天二字。
甘宁反问道:“对待这样的人,师兄也只能暂避锋芒吗?”
燕尹笑道:“暂避锋芒这个词用的不错。对待邙山上的事情,不能像对待外界那样动辄打打杀杀,否则就是破坏山上的团结与和平。但是我们除了打杀之外什么都不会,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张狂折腾。”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但总被这帮人拿捏简直不是办法,凭什么他们能够在上面截留功德。
燕尹师兄道:“以后出任务的时候,要尽量接那些对苍生和百姓造成伤害的妖物,这样你们就会获得百姓的感念得到功德灵气,而不至于一无所获。”
“况且,这也是入世修行的一部分,无论是人世还是修行界,总有一些人和事让你们愤懑无奈,让你们力有不及。这是上苍在提醒你们现实和道的距离,只有道的世界是圆融无碍,万物皆通,其乐融融的。”
这就是燕尹师兄说的办法,跟他讨论一下解决功德殿的办法,他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哲学道的层面,这还怎么谈。
你为啥不说一点接地气的办法,虽然不能对邙山上的弟子进行打杀,但整点阴损的小手段不可以吗?比如说让他们串稀跑肚,境界跌落,道心崩溃什么的。
甘宁目前应该将龙幽剑的剑灵蕴养出来,这样就有了御器飞行的能力,这样便可以在凉州和邙山之间来回穿梭跑通生,如此也就没有必要艰苦地在山下搭凉棚而居,山上的这些蝇营狗苟也眼不见心不烦。
有闲工夫就来邙山逛逛云市,或在山上买一本秘籍,或看一场天师的讲座,清晨踩着龙幽披着晨光霞蔚从凉州而来,傍晚披星戴月划破湛蓝长空回到凉州,这种感觉想想就那么惬意。
至于山上宫殿的那几个玩意儿,刻意对付他们也许找不到机会,也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将自己追寻道心的精力和志向转移。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眼界和能力逐渐提升,这样的机会就会不自觉地出现在面前。
高晏子也是这么想的,他若能早早学会御剑飞行,就能够尽快回去跟自己的蛇精媳妇团聚。
至于这邙山上清宫,以前没来过的时候无限畅想,心中满怀希望,来了之后感觉很失望,虽然这里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对高晏子来说,除了想要的东西外,邙山上哪一点都比不上他们夫妻修行的卦山。
两人并肩出门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两名道士,两名道士皱了皱眉头,刻意与他们躲避开来,就像是在躲避闻到的大粪。
甘宁感觉这些人情况有异,他们这两人来回上山的时候,遇到的道士都是互相拱手行礼,就算是生性冷淡的也都是淡然点头,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
他们沿着山道朝山下走去,又迎面行来三名道士结伴而行。
其中一位脸上稍微壮实些的,拱手朝他两人问道:“两位,不知尊姓大名?”
甘宁和高晏子不知对方何意,便抬手行礼问道:“在下甘宁,在下高晏子,不知尊驾……”
这壮道士脸上浮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神色中还带着诧异,他身边的两位笑容也颇为冷淡,宛如在看奇妙生物。
“无事,再会。”
这三人神情奇怪地走开,还回头扫了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