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发这辈子都没想过，卖个地三鲜还能和因果扯上关系。
    云平倒是对张金发没有隐瞒的心思：“你这么想，咱们学校缺钱吗？”
    张金发也知道，修仙中专的背后就是异界局，异界局的背后则是华夏，自然是不缺经费的。
    “所以卖这个价格就不是为了赚钱。”
    “相反，我还觉得这个价格定低了。”
    云平扭过头，看向小摊的方向。
    “世间一切皆有因果，如果仅仅是为了让人们吃到这些从灵田里种出来的蔬菜，我们甚至可以去送。”
    “然而送的话，我们就和这些人都沾染了因果。”
    “因果是一个中性词，它有好有坏，而修行者最忌因果驳杂。”
    张金发有些没听明白，便听云平举起了例子：“这么说，这三种蔬菜虽说不至于活死人肉白骨，可寻常人吃了之后确实也能强身健体。”
    “而人的寿数多少真实存在，即使可以通过外力来强行干预，但干预这些的人，也就自然沾染了因果。”
    云平笑了笑：“比如说手术，一个心脏搭桥手术完全可以让病人多活几年。”
    “为他做手术的医生也就沾染了因果，而如何抵消这种因果呢？很简单，给手术的钱。”
    “病人花的钱，就是用来抵消因果的媒介。”
    “而如果病人没有给钱，那多出来的几年寿命，可能就得那个医生来补。”
    “天道是最公平的，你得到了什么，就得付出些什么。”
    “所以如果咱们送出这些蔬菜的话，原本命不久矣的人多活了一阵，原本虚弱的人变得身强体健，那天道就只能从送出蔬菜的我们身上找补。”
    张金发若有所思。
    云平指向小摊的方向，顺便躲闪掉楼上落下来的铁锅。
    “想要抵消这些因果，那就得收取对应的费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平交易之下哪怕是天道都挑不出来毛病。”
    张金发却又开口询问：“那校长，要是实在卖不出去怎么办？”
    云平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那就下午接着卖。”
    “总会卖出去的。”
    谈话间，不远处缓步走来一个青年。
    云平目光一亮。
    只因为他头顶白色普通的气运中，夹杂着一些虚无缥缈的金色。
    这种比寻常仙缘更虚幻一些的气运代表着他最近可能会和修行一道有些关系。
    但因为过于缥缈，所以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性。
    除非有一些外力的刺激。
    那青年一边走着一边和朋友打着电话。
    “对，我出来买点吃的。”
    “你吃的啥？”
    “啧，还是有钱啊，大中午就吃海鲜自助。”
    “我啊，我不知道呢，随便糊弄一顿，下午还得回学校上课，快期末了事情多得很。”
    “嗯？”
    他在小摊前面愣住，看着里面刷着手机的赵金凤：“你这地三鲜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赵金凤也懒得搭理他，八十八一份的地三鲜，卖得出去才有问题。
    那青年手里拿着的电话却传来声音。
    “啥，你...义父要报销？”
    手机一震，传来转账的消息。
    青年叹了口气：“我有那钱我团购个烧烤套餐不好吗？”
    说罢便离开了小摊。
    张金发目视着这一幕的发生：“他...他走了？他就走了？”
    云平倒还是满脸自然：“这才是正常开展啊。”
    目光内那青年头顶的缥缈仙缘已经消失干净。
    “成仙一道本就困难重重，平凡人更难以得法，缘分不到的话，成仙的机会摆在面前也会被一顿烧烤替代掉。”
    “不过也挺好的，起码他被投喂了一顿烧烤。”
    云平的表情云淡风轻。
    “至于缘分到了，想拒绝你都拒绝不了。”
    他看向一名端着奶茶的女孩，年纪十八九的样子，应该也是刚高考完的毕业生。
    她的头顶上也有着类似于前一名青年的金色，只是看起来稍微凝实了些许。
    她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直到走到了小摊前面。
    “来一份地三鲜。”
    坐着玩手机的赵金凤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指着菜牌：“八十八，你确定？”
    女孩恶狠狠地嘬了口奶茶：“确定！”
    “刚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我选了大冒险，那帮娘们竟然让我来当冤种，买这条街上最没性价比的东西！”
    赵金凤倒吸一口凉气。
    姑娘你这是什么微妙的运气？
    三下五除二地做好一份地三鲜递给女孩。
    女孩接过地三鲜和筷子，本想抬腿便走，付完款之后又叹了口气：“八十八呢，我得尝尝。”
    听着手机传来收款八十八元的语音播报，云平看向张金发：“你看。”
    张金发的惊讶就没断过，此刻只觉得校长的形象更神秘高大了起来。
    实话讲，赵金凤做出来的地三鲜味道并不算好。
    因为是第一次实操，油放多了不谈，调味也最多算是能吃的水平。
    可随着女孩夹起的那块土豆入口。
    她的眼睛分明亮了起来。
    蕴含着些许灵气的土豆鲜美异常，纵使调味一般，可食材的本味就足以让人惊艳无比。
    更何况吃下去之后，她原本还有些燥热的头脑宛如被注入了一股清泉，在这夏日的午后清爽异常。
    女孩打了个冷战，不信邪地般又夹起一块茄子。
    这一次那清爽的感觉被注入到了四肢百脉，疏于锻炼的身体在此刻感觉充满了活力。
    云平目光依旧氤氲着灵气。
    他没有在意女孩越发狂野的吃相，而是注视着她头顶的气运。
    菜种种出来的蔬菜到不了灵植的级别，那女孩头顶的仙缘也没有达到注定踏上修仙一途的浓度。
    最多显得更加凝实了些，也许日后会有更多的机缘也说不定。
    可云平却莫名感受到了某种心安。
    连带着拿着手机的赵金凤也都心头一颤。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正在被庞大而温柔的目光注视。
    它好像赞许着什么事情，又好像表达着发自内心的感激。
    纵使女孩把一份地三鲜吃完后离开这感觉也没有消失。
    云平抬头看向之前争吵的人家。
    他好像听到了一阵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不断道歉的声音传来。
    午后好像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
    再也没有奇怪的危险感觉萦绕在云平头顶。
    “本尊好像又要突破了。”
    那股心安的感觉越发浓郁。
    云平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