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从黎钧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周旭早就走了。
    走之前，给何夏的企鹅号留言了。
    大意是：回去安慰章文乐这个青田准落榜生。
    原话是：章文乐撒泼打滚要我回去，先走了。
    只有黎莉还在等着何夏。
    “已经十一点多了，你中午吃什么？”
    何夏问黎莉，她心里还惦记着黎莉上次想去看看奎文中学旧址的事情。
    黎莉摊手：“泡面，我爷被我姑接走了，不在家，我爸昨天也吃泡面的。”
    “那你等一下啊，我打个电话。”
    何夏跑到一旁的香樟树荫下，给姑姑打了个电话，打完又跑回来。
    “你跟我一起去我姑姑家吃饭吧，吃完回来，再给老师带一份。”
    “这多不好意思啊。”
    黎莉嘴里这样说，已经跟着何夏往停车的地方走了，边走边给亲爹发短信。
    何夏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和我这样假客气。”
    “我跟你客气什么？好了，发完了，咱们快走吧，老黎等下该出来了。”
    何夏望向办公楼一楼敞开的门，说道：“晚了，已经出来了。”
    “那咱们快些，我骑车带你吧。”
    黎莉是被黎钧寻带到学校来的，没骑她自己的自行车。
    不过令何夏意外的是，黎钧寻没说黎莉，只是让他们不要在校内骑车。
    黎莉推车出了校门，催着何夏上车。
    学校门口一个小坡，何夏不敢直接坐上后座，除了张九敏载她，换作其他人，何夏有点怕。
    “你先把这个坡下了，我再坐。”
    黎莉挑眉：“你不信我？”
    一副你不信我我就不走的样子。
    黎莉比何夏高了一个头，主要是高在下半身。
    她腿长，导致中考考坐位体前屈，成了何夏唯一胜过她的体育项目。
    此时，她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踩在自行车脚踏板上，随时要出发的姿势。
    何夏妥协。
    黎莉骨子里的倔强一点都不比何夏少。
    区别是，黎莉总是敢表现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何夏的倔强，非至亲的人，难以明白她在想什么。
    何夏在后座给黎莉指路。
    “你累不累啊？”
    “你这也太小瞧我了。”
    何夏在自行车后座笑：“是啊，班里好多男生扳手腕都扳不过你。”
    说到这里，黎莉十分得意：“那群弱鸡，我告诉你，我还能单手骑。”
    说完，她还真的松开了一只手，何夏抱紧了她的腰，大喊她的名字：“黎莉！”
    黎莉哈哈大笑，松开车把的那只手重新握住了车把。
    姑姑十分热情招待了黎莉。
    这是何夏第一次带朋友见家长，况且，黎莉还是何夏班主任的女儿，这个班主任，以后也保不准是何华的老师，姑姑怎么也不可能冷淡了她。
    给黎钧寻送完饭后，何夏带着黎莉先把饭盒送回家，然后带她探寻奎文中学的旧址。
    残垣断壁处长出的构树挂满了红色的果子，也有熟透的果子掉在地上，砸出一抹稀碎的红。
    杂草丛生，夜晚或许能听见虫鸣。
    四周的围墙早已坍塌，只能根据教学楼的位置判断原先哪里是校门。
    “我记得小时候姑父背着我来过这里玩，还没有这么荒。”
    何夏指着一片开着紫色小花的杂草：“那是益母草，原先有人在这种菜，后来村里的人越来越少，这块地就荒了。”
    “原来这个小野花是益母草，我以前把它当杂草。”
    何夏掐了一支红蓼递给黎莉：“红蓼，果实可入药。”
    花是穗状，玫瑰红，也是常让人忽视的乡间杂草。
    “我爷爷家附近也有，但我一直不知道名字。”黎莉接过红蓼，放在手里把玩。“你懂得真多。”
    “姑父告诉我，再平凡的小野花，也一定有它的用处，如果没有用，也一定是人们暂时没发现它的功效，后来，我就对这些默默无闻生长着的杂草起了兴趣，看过不少相关的科普书。”
    “你的姑父是个好老师。”
    “他没念什么书，你看，奎文离我姑父家多近。”何夏比划着这里到姑父家的距离，沉声道：“可他就是没能走进来念书。”
    黎莉也不禁感叹：“时代不一样了。”
    “是啊，今天，黎老师和我说，咱们一班，所有人的分数都能上高中的时候，我是真的开心。”
    黎莉看着眼前圮废失修的奎文旧址，又看了看何夏姑父家漂亮的小楼房，说道：“所有人都会越来越好的，条条大路通罗马，读书是相对而言最舒服的一条路了，我想，这是爸爸回到奎文的初衷吧。”
    “何夏，谢谢你带我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