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荣幸的向您介绍这些伟大的战士,母亲。”
“他们都是您的子嗣,在听闻你从万年的沉睡中苏醒过来后,他们也是第一批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破晓者后裔:还有更多的战斗兄弟正不惜一切地赶赴这里。”
“为了您的荣耀,大人。”
激动的、欢快的、充斥着一丝战栗与无法遮掩的喜悦的声音,就这样在摩根的耳旁一遍又一遍的围绕着,宛如一首被调拨到了自动循环的电子歌曲一般,将会一直持续到源动力消失的尽头。
而摩根也并没有去终止它:因为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虚假的幻象,都是她在这场梦境中所目睹的又一场泡影:在过去的那无法被计算的时间中,基因原体已经在这场蓄意的梦境中,经历过了太多次相类似的场景了。
摩根附身在了一个又一个【自己】的身上:有过去的,也有未来的,有忠诚的,也有堕落的,有可塑的,也有扭曲的,甚至还有一些是存在于与她现在所认知的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维度上的。
无论如何,她钻入了这一个个摩根的体内,以她们的视角经历了她们人生中那些或重要或不重要的时刻,感同身受的品味的那些名为喜悦、愤怒、冷漠、又或者尴尬的情绪:最后一点尤为多见。
换言之:在这段算不上美妙的被动旅行里,她甚至可以傲慢的自夸一句。
她什么都见过了。
但即便如此,但即便蜘蛛女皇觉得自己已经在这个梦境中见识的太多了,可当她坐在了这个【万年之后】的摩根的体内,亲眼看着十个身披不同色泽与亮度的银色盔甲的所谓破晓者子团团长,来到她的面前,向她鞠躬行礼的时候,基因原体还是能够听见自己内心深处那颤抖的凉气,正在不断的奔涌。
耳旁那个欢快的声音还在继续着,那个声音来自于自称为她的子嗣的松图:虽然蜘蛛女皇并不是很敢认下这个在自己的驻守世界上修满了钢铁堡垒的后裔。
“他们代表着十个强大的破晓者战团,母亲:现如今,除了盘踞在奥特拉玛的极限战士之外,作为您的血嗣,我们便是整个帝国在规模上数一数二的阿斯塔特支派。”
【……】
破晓者?
整个帝国?
规模数一数二?
【……】
所以:难道其他的阿斯塔特军团都已经死绝了么?
摩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把内心中的那句自夸删掉了。
这个,她还真没见过。
而发生在基因原体内心深处的波澜,显然没有影响到她旁边这位正处于兴奋状态的【子嗣】:松图正遥指着他的战斗兄弟们,先从他自己的锻造之子战团开始说起,很快就指引到了剩余的九个战团。
“这位是信仰守护者战团的战团长,他们扞卫着以埃隆希尔圣祠世界为核心的大片区域,已经为整个帝国和远东边疆忠心耿耿的服务了至少九个千年。”
被指到的【信仰守护者】战团长上前一步,他的脸上写满了某种让基因原体眼眉直跳的狂热。
“感谢神皇的庇佑,让您从漫长的沉眠中苏醒,再次行走于吾等虔信者之间:大人,愿您能够率领吾等共建神圣之天国,一切就如同圣言中所阐述的那样。”
【……】
摩根沉默着,她只是扫了一眼这名【破晓者】的肩甲:在那上面所描绘的战团勋章,乃是一枚高悬在了一本摊开的书页上的太阳,看到这里,基因原体心的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还没等她说什么,第二名战团长便自主的向前一步,他的战团标志是让摩根眼熟的不行的剑与鹰翼的组合。
“秘密骑士战团向您致敬,原体大人,吾等驻守于封建世界科诺拉克斯,乃是您血脉传承中最为纯洁的一批子嗣。”
【你们曾经在卡利班上执行过任务么?】
“抱歉,大人,我们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
蜘蛛女皇眨了眨眼睛,她花了不到一瞬间的时间,来收敛起自己的好奇心,然后将目光投向了第三位【子嗣】: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狂野,他向前迈一步的步伐,让摩根感到某种陌生。
“怀颅者战团会为您而战!直到最后一滴鲜血流干,大人!”
【……很好。】
摩根咧了咧嘴角,她尽全力的保持着自己常规性的完美笑容,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她没有再主动的发表任何言论,而是安静的聆听着剩下的几名战士一个又一个的自报家门,并努力的在他们身上找出属于自己的蛛丝马迹。
这个任务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很多。
因为……
“坚城兄弟会战团战团长洪索向您致敬,大人,吾等以最为纯洁的阿瓦隆血脉为傲,以妇女和儿童的安全为最高目标,有一百个世界的凡人传唱着我们的高尚品德。”
“真理学派战团向您致敬,伟大的先行者,我们带来了战团中所有的珍藏,都是历代先辈们在不断的探索中所得到的,我们渴望着大人您能为我们解开这些传承了万古的无价宝藏。”
“群鸦扈从战团为您而战,阿瓦隆的最高司法官阁下,我们没有自己的守备区域,但我们将目之所及的所有腐朽和不公的举动,视做对于整个战团的宣战。”
“咆哮獠牙战团拥有着长达十个千年的光辉历史,大人,我们始终不曾忘记第一代战团长的嘱托,所有的胜利都荣归狼之女神!”
“在下休伦,谨代表阿瓦隆的大漩涡区域守卫者:星辰守望战团向您致敬,大人,我们将是阿瓦隆西疆最坚固的盾牌,任何敌人都无法将我们分离出去!”
“荣耀天鹰战团会一如既往地为了您和无上的帝国而战,大人,您便是帝皇在人世间行走的,那个完美至臻的影子,我们将以追随您的脚步为全战团的信仰。”
【……】
【……】
【……】
【嘶……】
躲藏在这具既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的躯壳之中,蜘蛛女皇已经很久都没有露出如此漫长的惊愕表情了:她甚至忘记了眨眼,直到那干涩的感官从她的睫毛下方传来的时候,摩根那张开的嘴角也依旧没有合上的趋势。
十个战团,十个战团长,十个在这个世界的万年之后,宣称是她的子嗣,她的战士,她的国度的扞卫者的人物,就这样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摩根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无数熟悉的印象,这些印象指向了那些让她记忆犹深的兄弟和军团。
只不过……
……
锻造之子,信仰守护者,秘密骑士,怀颅者,坚城兄弟会,真理学派,群鸦会社,咆哮獠牙,星辰守望,荣耀天鹰……
除了松图口中那个正在全力赶奔这里的【破晓者母团】之外,在她眼前的这几个战团中,又有哪一个可以确定为是蜘蛛女皇的子嗣?
有哪一个?
哪一个呢……
一个呢……
呢……
……
……
真的有么?
——————
直到这个幻境如同祂的无数前辈那般破碎的时候,机敏过人的阿瓦隆之主,都没有想清楚这个最简单不过的选择题。
只能说……
……
淦!
她的崽子呢?
这群奇形怪状的家伙又是谁?
——————
“他们都是从哪儿来的?”
依靠在那面已经弹痕累累的黑色墙壁之上,考斯韦恩不由得咬紧了牙关,纷飞的弹片和致命的能量光束不断擦着他的肩甲而过,将狮王总管周围的漆黑空间,染上了诡异且明亮的不祥色彩,其中的几发甚至差一点就能要了这名暗黑天使高官的小命。
但没人会嘲笑狮王总管此时的狼狈不堪:一来,考斯韦恩现在完全是孤军奋战,二来,整艘【不屈真理号】上的暗黑天使,甚至是整个第一军团,现如今都被困在了这场突兀无比的混战中,艰难的求取着他们的胜利。
袭击来得很突然,即使是最老辣的泰拉老兵们也没能觉察到它的发生:毕竟这一次攻击者不是来自于军团之外的漆黑星空之中,而是来自于战舰的内部,来自于那些上一秒还与他们并肩前行,相谈甚欢的战斗兄弟,来自于那些已经为了帝国和军团忠心耿耿地服役了几十年的凡人仆役。
这是叛乱?内斗?分歧?还是有组织的夺权计划:没有人能够说清到底是什么造成了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切,但是那些横飞的子弹和咆哮的爆炸却是真实的,一不留神就会夺走你的小命。
考斯只花了一个瞬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决定性的证据就来源于那颗擦着他的眼皮飞过去的滚烫弹片:这枚弹片来自于一名曾和他并肩作战数次的暗黑天使,他隐匿在了走廊尽头的黑暗之中,无声无息的发动了的攻势。
直到现在,狮王总管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让这位暗黑天使选择向他发动了进攻,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一次叛乱,还是他已经在无意中上了基因原体的必杀名单:但这并不妨碍他本能般的躲到了一旁的废墟之中,拔出了配枪。
接下来的战斗短暂且激烈,这位与考斯韦恩为敌的暗黑天使似乎跟以前相比有些奇怪:他的动作不再那么协调,而是陷入了某种仿佛没有意识的呆滞之中:也许对于凡人来说,这种呆滞只是察觉不到的瞬间,但是对于一名身经百战的阿斯塔特战士,这就是足以分出胜负的致命点了。
冰冷无声且激烈的对射持续了几秒钟便分出了胜负,狮王总管抓住了一个瞬间,毫不留情的射穿了昔日战友的头颅,在确定了这一击绝对可以杀死对方之后,考斯便沿着阴暗的走廊中,开始了马不停蹄的前进。
在这个混乱的时候,他必须赶到基因原体的身边区,因为作为狮王最信任的子嗣,考斯韦恩清楚的记得,就在不到一个泰拉标准时之前,他的基因之父才刚刚陷入了久违的休憩之中:这意味着近乎于毫无防备的危险。
在血脉与使命的督促下,狮王总管不顾危险的前进着,从他身边的黑影中,时不时的传来叫骂与枪声的混杂乐曲,战士倒下的沉重声音和墙壁被打爆的炸裂声响,在整艘战舰上回荡着,就仿佛这艘已经承载了无数的历史与荣光的古老旗舰,就要在今天迎来它命中注定的毁灭一般。
但考斯韦恩没有心思关注这些了,他现在距离原体的房间只剩下了最后一段距离,那是一堵几乎能隔绝一切声音的厚重墙壁,他在这里遇到了几个棘手的敌人,密集的火力网压的他抬不起头来。
也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他的背后迅速接近,考斯韦恩立刻举起了枪,而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间,他看清了来人是谁。
“卢瑟?”
“是我。”
这个已经恢复了青春的,基因原体最信任的凡人,他此时正全副武装着,手中紧握的利刃上已经沾满了鲜血,那双独属于卡利班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里面是令人放心的理智光芒?
“你怎么在这里?”
“我担心庄森的情况,便赶过来看一看。”
卡利班骑士轻描淡写的抹去了这一路上的血腥事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腔调也是断断续续的,就仿佛并不愿意承认,他刚才说出来的这句话语的真实性。
“我记得你今天应该在甲板上巡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比想象中要好一点。”
卢瑟咽了咽口水。
“发生这种……叛乱行为的,主要是战舰上的凡人,大部分的阿斯塔特战士都及时的反应了过来,伤亡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但是这些叛乱者们表现出了抵死不从的态度,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他们完全的消灭干净:尤其是靠近咱们这里的部分区域,还有着大量的敌对人员。”
话音未落,一阵密集的扫射便让两人缩回了阴影中。
“看得出来。”
考斯韦恩咬牙切齿:卢瑟的这段简单且沉稳的话语,将他从脑海中的慌乱中解救了出来,现在狮王总管再次认真聆听,就发现原本在他认知中,似乎将要撕裂整艘旗舰的交火声响,如今的真的只是停留在最远方的些许零星了。
“那外面的损失大吗?”
“还是有的,主要是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太多人没有反应……”
“砰!!!”
爆炸声响,烟尘四起。重火力的出现让在场的两个人的面色都变得有些糟糕。
“我们还需要帮手。”
“去哪里找?”
“跟我来。”
考斯韦恩厉喝一声,便从烟尘中冲出,带着卢瑟,沿着他记忆中的隐秘通道中前行,那些似乎被控制了的战士依旧在他们的身后穷追不舍,两人时不时的还击,杀死了大部分的凡人敌军,但是那几名精锐的暗黑天使泰拉老兵,却依旧将他们逼进了糟糕的地步。
“快躲开!”
在第二枚炮弹来袭的时候。狮王总管及拉着卢瑟的肩膀,一同滚落到了旁边去,那致命的死神从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飞过,砸穿了他们面前那用来隔音的厚重墙壁。
随着震天动地的响声,一个巨大的豁口出现在了墙壁之上,两人对视了一眼,便一头冲了进去: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们该去哪里找帮手!”
卢瑟的声音在考斯韦恩的耳边炸响,而狮王总管也只能咽下自己喉咙中的苦涩。
“不知道!我现在无法……”
“停!”
话音未落,刚刚拐过了又一个转角的两人,便急匆匆的刹住了他们的步伐:因为大大小小的十几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些身影看起来对于卢瑟和考斯韦恩的出现,表现出了同样的惊诧。
“!!!”
有那么一瞬间,狮王总管甚至认为自己将要死在这里了:直到他的视线在他的本能思考之后姗姗来迟,考斯韦恩这才发现,面前几人并不是被控制的暗黑天使,而是十几个身披银甲的身影。
那是……
破晓者?
他们怎么在这里?
考斯韦恩满脑子的疑惑。
而还没等他想明白,一旁的卢瑟就明显的认出了其中一人。
“塔拉辛中士?”
卢瑟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有些疑惑,但明显长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
“你认识他们?”
考斯韦恩的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顺着卢瑟的目光和指引,他开始打量起了这十几个不速之客:他们大多都全副武装着,看起来却有种蹑手蹑脚的奇怪气息,仿佛完美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这就像是某种天赋一样。
但更奇怪的则是,他们手里拿着的那些东西。
这十几名战士虽然将佩剑和枪支挂在了腰间,但是他们的双手却举着一堆貌似平平无奇的家具:有桌案,也有椅子,有书架,也有柜台,甚至有其他的一些零碎八碎的东西,比如说桌垫、靠枕、玻璃杯乃至是纸巾盒。
至于那位卢瑟口中的塔拉辛中士,他则是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同时以一个信徒怀抱着一个圣物的虔诚姿态,抱着一个让人看不懂的木桶:这似乎是一个会被拿来酿酒的木桶,没什么稀奇的。
而这个队伍中的其他人,也在以同样虔诚的姿态,在拿着他们各自的东西,那两个负责抬桌子的破晓者战士,他们的身姿甚至比那些给长辈抬棺的晚辈更恭敬。
“……”
“???”
这过于后现代与日常化的一幕就这样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了考斯韦恩视线之中,一时之间,狮王总管甚至忘记了他身后那些步履匆匆的追杀者,因为荒谬的感官已经占据了他的每一个思维。
“你们在干什么?”
考斯维恩本能的出言询问。而这个问题则是让破晓者们不由得面面相觑:直到那个抱着酒桶的塔拉辛中士先是咳嗽了一下,然后便上前一步,他看起来对于这个问题早就有所预料,也胸有成竹。
“考斯韦恩阁下。”
“是我。”
“如您所见,我们是奉命来驻扎在不屈真理号上,进行两个军团联络工作的破晓者部队,想必你在之前也见过有关于我们的文件,而现在,我们只是在……”
“装修办公室而已。”
“……装修?”
狮王总管眨了眨眼,他倒的确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支破晓者的部队,将会在暗黑天使军团中作为第二军团的联络者而存在。
如此说来,倒也……
“砰!!!”
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声响。
致命的炮弹从考斯维恩和卢瑟的背后飞来。
“!!!”
该死的!
他忘了这一茬了!
狮王总管紧急拽紧了卢瑟的胳膊,本能的滚到了一边,他担忧的目光则迅速地集中在了面前的这些友人身上,无穷无尽的自责同时占据了他的心房。
他居然忘记了提醒这些破晓者们,外面发生了什么,而这些在隔音墙内部行动的摩根之子,显然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正当考斯韦恩怀着悲痛的心情,看向前方的时候。
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那声炮弹炸响之前,破晓者们就迅速的行动了起来:他们的动作甚至比早有预料的考斯韦恩更为迅速且敏捷,就仿佛已经演绎千百遍一般。
甚至当那颗炮弹还没有发出那声声响。只是烟雾中的一抹暗淡的光芒的时候,这些摩根之子就迅速的为自己找好一个个完美无缺的掩体,保证了哪怕是一颗弹片都没法划到他们身上的盔甲。
他们怎么这么熟练啊!
又一个困惑占据了狮王总管的心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似乎已经诞生了太多的困惑,这位优秀的暗黑天使战士,也不禁陷入了绝对的茫然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轰!!!”
一声炸响,地动山摇。
而烟雾还未散尽,十几个破晓者战士就迅速的站了起来:一个减员的都没有!
可还没等考斯韦恩的惊愕因为眼前的这一幕而消散,他就旋即听到了一声悲痛的响声:那响声似乎来自于他面前的这些摩根之子,这声音是如此的悲痛,甚至比葬礼上的哭泣更让人感到伤感。
那是塔拉辛中士。
只见这位卢瑟的老相识,此时正瘫坐在地上,他的一根手指颤抖的指着被爆炸的冲击波所波及到的某个地方:在那里躺着一具四分五裂的尸骸,而这具尸骸明显来自于某个刚刚还被他视作珍宝的,却明显没有躲过爆炸的酒桶。
“……”
他是不是应该说声节哀?
狮王总管正如此想着,更多的哀嚎声就在他耳边炸响了:是在那些在爆炸中毫发无损的破晓者。此时,他们正抱紧那些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家具:那些桌子,那些椅子,那些书柜,那些桌垫、靠枕和纸巾盒……
反正看起来,它们中的大多数都没能躲过这无妄之灾。
悲怆的声音从这些摩根之子的喉咙中传来,而尴尬的笑容则是从他们的脸上消失:在这一瞬间,就仿佛有一场集体葬礼,正在不屈真理号的深处悄然的进行着。
“……”
“咳咳!”
考斯韦恩不由得重重的咳嗽了一下,虽然他不是很想打断面前这场莫名悲伤的一幕,但是他还需要这些破晓者与他并肩作战。
而就在狮王总管说出任何一句话语之前,一股酷烈的金属之风就从他的面前刮了过去,宛如一阵择人而噬的恐怖灾难,考斯韦恩甚至能闻到刀剑的腥味儿从他的鼻尖前方经过,差之毫厘。
只见队伍中的塔拉辛中士从地面上一跃而起:下一刻,这位老迈的战士便咆哮着,愤怒着,挥舞着他的武器,冲进了烟雾之中,剧烈的战斗声响随即传来。
“……”
还没等狮王总管和卢瑟反应过来的时候,剩下的破晓者便一一如法炮制:这些摩根之子就宛如失去了最珍重的宝物一般,怒吼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他们拔出了自己的宝剑和配枪,冲进了烟雾里面,旋即响起的厮杀声让狮王总管甚至误以为,自己现在正在一处启示录级战场的最中央。
“……”
“……”
“……”
考斯韦恩眨了眨眼睛,他能感受到自己瞳孔中只有呆滞,而当他他转头看见了卢瑟的时候,却发现这位卡利班骑士的瞳孔,跟自己的瞳孔似乎没什么区别。
“……”
“这些破晓者们……”
“一直都如此的勇敢吗?”
面对这个奇怪的问题,卢瑟似乎愣了一下。
然后,他点了点头。
“偶尔吧。”
——————
在无数次的捏碎了诸如【十个破晓者战团】这般可笑的诡异梦境之后,正当蜘蛛女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时,她却一脚踏入了一个迄今为止,最为坚定,也是最为牢固的碎片之中
这似乎就是旅途的终点,可貌似也是所有挑战中最漫长,最艰辛也是最难以跨越的那一个: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阿瓦隆之主为了自己思考中的那些枯燥印象而勾起了嘴角,她只是犹豫了一个瞬间,便让自己的意志潜入到了这个碎片之中:她并不畏惧里面的东西,因为她能够感觉到,似乎有几缕熟悉的气息,正在里面等着她。
嗯……
数量还不少。
摩根睁开了眼睛。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称得上奇怪的地方:这是一座极其宏伟的殿堂,它看起来只会出自于那些最为疯狂的,崇拜血腥科学与古代传说的建筑师之手,它孤零零的屹立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四周除了无尽的虚空,钢铁似的苍穹,就只有一条直通大门的台阶。
这是一座过于漫长与宏伟的台阶,两边的青铜雕像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含义,左边是一个手持火炬的男子,而右边则是一位高举利剑的战士,他们的面色坚毅,就仿佛随时能够加入一场远征。
摩根紧盯着这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景象,她沉默了大概五秒钟的时间,便从嘴角中泄露出了一声轻蔑的嗤笑,下一刻,基因原体便穿过了这层层绕绕的阶梯,来到那高大的正门之前。
穿过高大的正门,首先到达的是一个装饰华丽的门厅:这里铺设着高级的羊毛地毯,是一整个用酒红色大理石以及几何形状的镶板与挂毯装饰起来的房间,高大空旷且没有一件家具和摆设,顶部是镂空的玻璃天棚,抬起头来,便能够看到阳光穿过玻璃,照射到头顶。
大厅的背后,则是一个大约十米高、十二米宽、两百米长的偌大大石块完美契合在一起,飞檐雕刻成一种重复的流线样式,高大的柱子拱卫在门廊的黑色拱门旁。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悬挂的不是什么绘画,而是一幅幅两人多高的巨大刺绣挂毯,上面的内容大多和宗教神话与古代战争有关,神圣的战士面容与狰狞的怪兽头颅活灵活现的浮现在视野的两侧,让每一个来者感觉到自己个人的渺小。
但摩根并没有关注这些或许价值连城的装饰品,她所有的目光早在她走进这个领域的一瞬间,便被走廊尽头那难以消磨的最后黑暗所吸引了:在那抹黑暗之中,她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这个气息正在被冰冷的钢铁和血腥的杀意所包裹着,随时都能向她扑来,发起致命的撕咬。
蜘蛛女皇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呼唤起了那依旧能够被她所控制的灵能,让她的银白色盔甲。让她的法杖,让她的斯忒诺和尤瑞艾莉之手,依次在她的身上显现,以做好一切战斗的准备。
当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那个阴影中的存在,也终于迈出了自己的藏身之地,完全的显现在了阿瓦隆之主的视野尽头。
摩根抬起眼皮,心不在焉的打量着自己的对手:其实这完全是没必要的行动,因为蜘蛛女皇至死都不会忘记这股熟悉的气息。
她咧起嘴角,轻声低语。
【庄森……】
伴随着摩根的笑意,卡利班之主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他全副武装着,瞳孔中没有一丝一毫对于血亲的温柔,只有彻头彻尾的,渴望将眼前之人置于死地的无尽冰冷。
这不是庄森。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就是庄森了。
摩根不在乎,因为狮剑已经被拔了出来。
摩根似乎还想多说什么,但在此之前,庄森便打断了她。
他举起了剑,说到。
“死!叛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