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到沈榆挡在这小子面前,德王就很不爽了,这个窝囊废居然还要自己夫人冲锋陷阵?!但随后又听到,他没有第一时间先询问自己血脉问题,而是关心会否因此牵连到榆儿……
他与皇帝对视一眼,终究还是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将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和盘托出,“其实不止你,是你们两个人的血脉都有问题……”
这个回答让沈榆意外极了,这里面居然还有自己的戏份?
“还记得那日我说的,前朝覆灭后,除陆家外,所有世家被迫迁离洛城,前往卓城吗?”德王开口,嗓音像是带着厚重的沧桑感,徐徐道来。
“记得!”沈榆点头,“我理解的是听话的世家都去了当时还是荒地的卓城,但其中有两家不听话,不想开繁华的首都,所以和新皇里应内合,将别的世家赶尽杀绝……其中一家是苏家,我当时以为另一家是欧家,难道另一家其实是阿行的先祖?但是不对啊,他不是也姓陆吗?”
德王被她顽皮的用词惹笑,“你没猜错,不听话……的另外一家确实是欧家,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姬家。”他说完看向陆应行,很满意看到他眼里的意外。
沈榆一怔,回头想向呆住的陆应行,捏了一下二人还牵着的手,轻声问道,“怎么啦?”
突然听到“姬家”二字,陆应行的心脏猛地一窒,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带着呼吸都忘了,他僵硬在那里,脑子闪过无数念头,串联起了无数可能。
对上夫人关切的眼神,他声音沙哑,“母妃,姓姬。”
沈榆也很意外,又有新剧情吗?她呆呆地看向德王,小脸上满是迷惘。
德王宠溺地虚点她一下,意思是居然连嫁的夫家外租姓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却不意外,毕竟这小妞之前计划着逃婚呢,她更是傻傻地以为,卓城真是什么莽荒之地?真不知道她这样离谱的假消息,究竟是从何处收集来的。
想到这里他也是低头一笑,以夏的这个闺女啊,聪明时是真聪明,但发傻的时候也跟她一样傻乎乎,还蛮可爱的。
德王拿起宫人送来的点心,全都退到她面前,示意她吃,还在发呆的沈榆,就真的像接收到什么指令一般,机械地拿起来就望嘴里塞,德王见她这样笑意更深了,看,连这习惯都一脉相承。
此刻的沈榆却是陷入沉思,现在的故事发展跟书里,跟徐雅盈的六世轮回都完全不一样……这又再度让她处境很被动,因为对前朝、对世家,她手上的资料基本等于没有。
虽然夜色已深,但这金碧辉煌的殿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谁也没有丝毫倦意,仿佛这深夜的宁静,正是他们思绪最为活跃之时。
“姬家,正是当年第一个肯动身前往去卓城的家族,他们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更是前朝覆灭时的国师一脉,”他说罢又看向陆应行,似是在等着他回答。
“在我印象里,母妃与族人是住在山里的,他们有一个小小村庄,祖父祖母家只有母亲一个孩子,但他们很少进城,我小时候也经常到山里去小住,我还听外祖母提过,当年母妃无意中在森林救下落单的父王,又收留他在家中养伤月余,结果他伤好离开后半年,又死缠烂打地找上门,烦了我外祖父一年,他才勉强松开将母妃嫁给他的……”
说到这里,他又瞥向一旁安静坐着的沈榆,不提不知道,他们父子娶得美人归的手段还真是如出一辙。
德王看着这两年轻人,眼中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前朝七大世家,以苏家为首,他们之下还有姬家、付家、云家、欧家,以及家世一般却最后登顶的陆家,还有已经覆灭的前朝皇族,沐家。”
沈榆忍不住偷偷瞄了眼那边侍卫不像侍卫,朋友不像朋友的沐浩。
“最终,陆家封皇,剩下的五家里只有苏家和欧家留在洛城,姬家、付家、云家都相继离开,当时是整族徒迁,又是在那种环境下,上万人一路上承受了所有百姓们的怒火,虽说不是流放,却也和流放无异了,有些家族分支途中就被迫改道,也有部分折返,最终整族到达卓城的,只有姬氏一族。”
“然后就是临粤新国建立,各城封爵位,当时陆家嫡系刚巧有六兄弟,所以一共分六城而治,当时……”
“等等?六城?”沈榆忍不住打断,临粤国历史上明明只有五城。
“确实是六城,你们现在看到的洛城,事实上是两座城二合为一的,现在百姓口中的江南,名字由来或许很多人都忘了,其实那里就是曾经的南城,土地、物资都最为富庶,南城皇爵更是当时新帝最疼爱的幺儿……”
皇帝淡淡笑着回答,“可惜在临粤国成立的第三年,皇帝病逝,而南皇也因为接受不了这个噩耗而病倒,没多久就跟着撒手人寰……但因为他没有留下子嗣,所以封地由主城洛城回收,从此以后,这也成为陆家皇室秘而不宣的传统。”
沈榆像是想到什么,回头去看陆应行,见他目光瞬间减由震惊到警惕,最后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就明白他也想到了。
这就是德王所说的,他们从来要杀的不是陆应行,而是“卓王”的理由,只要他没有后代,卓城封地就会由主城洛城回收!!这也跟书中剧情对上了,只是书里的卓城,最后大部分封地由洛城收回,剩下的三分一封地由黎城、幽城瓜分,只有云城没有出手……这是否能证明,书里的外祖父一家,其实也在云城呢?
陆应行的反应,自然也落入对面三人眼中,他们对这位后辈的心性也很认可,能将情绪收敛得滴水不漏,这份定力与沉稳,实属难能可贵。
其中皇帝要数罪为满意,毕竟这个大侄子老虎,可是在自己身边假扮了十多年猪呢,自己还要假装不知道!!
他在仇恨与理智的天平上选择了后者,所以他比任何人都适合。
“那个南城皇爵,真的是病死的吗吗?”沈榆抓心挠肝,想了想还是问出口,这里面明显就有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