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
    两人一同掉入深潭，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紧接着上面滚下来一个又一个的落石，纷纷落入水里。
    “唔……”樊瑜捂住嘴唇，呼吸进不来出不去，难受极了。
    他瞪着双腿，想往上面游去。
    厚重的水压抑着他的身体，让他蹬腿变得极其费力。
    水里没有多少空气，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呼吸也在一点点变浅。
    他浑身酥软，眼神空洞，眼皮无意识下垂，很快便没了力气，四肢轻轻漂浮，身体往下坠落。
    陡然间，一只大手伸过来，揽住少年的腰，碧绿色的瞳孔注视着面前之人的容颜。
    视线落到鼻子以下，伸出手，托着少年的后脑勺，倾身，覆了上去。
    呼吸渡过去。
    烨渊眼神微眯。
    甜，软。
    让人上瘾。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樊瑜睁开一点眼缝，迟钝的大脑凝滞几分钟，攸得瞪大眼眸。
    他，他，他在亲我……？？？！
    【什么亲呀，只是嘴皮碰嘴皮渡气而已，你看人家嘴巴一点没动】
    司命捏了个避水诀，漂浮在他们中间，两排洁白的牙齿露出来。
    樊瑜斜着眸子瞪了司命一眼，视线转移回来，猛然与刚好睁开眼睛的烨渊撞了个正着。
    樊瑜，“……”
    靠，还想着借昏迷深度揩油的。
    结果……
    烨渊，“……”
    烨渊松开樊瑜，攥紧他的手腕，往上面游。
    “咳咳咳咳……”樊瑜从水里冒出来，走到岸边，咳了好几次水出来，呼吸微微急促。
    两人全身打湿，没一处是干燥的。
    樊瑜抹掉嘴角多余的水，忍不住问，“陛下，你为什么会跟属下一起跳下来，属下分明说过，不会有事的，陛下为什么还要……”
    他口中的无事并不是安慰烨渊的话，而是真的。
    掉在悬崖峭壁上的时候，司命告诉他下面有河流。
    所以他才不担心自己会死。
    但没想到，烨渊居然会跟着一起跳下来。
    樊瑜很感动。
    还好两人都没啥事。
    要是烨渊在冲动的后果下出事了，樊瑜肯定会冒火的。
    水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滴，烨渊没管他，视线望着樊瑜的侧颜。
    似乎在出神。
    感受到视线，樊瑜望了过去，猛然与人对视上，喉咙微滑。
    这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
    樊瑜站起来，忽略掉烨渊的视线，往悬崖上面看。
    好高，望不到崖顶。
    “陛下，上是上不去了，咱们还是就近找回帝的路吧。”
    樊瑜走到烨渊身边，将人扶起来，又松开，往树林里面走。
    然而，走在前面正在跟司命苦恼怎么走的人，并不知道烨渊一直盯着他，并且还在回味水下那个吻……
    那算不上吻，但烨渊却有些魔怔进去了。
    越想，心跳越快。
    烨渊伸手捂住胸膛，感受着自己过速的心跳。
    怦、怦、怦。
    一下一下的，又重又快。
    仿佛有人拿着铁锤在用力敲心脏周围的冰块。
    好奇怪的感觉。
    以前从未有过。
    这一次，莫名的。
    他并没有生出对同样陌生感受的抵触，恐慌的情绪。
    他接受了。
    “呀！前面有个村子！”樊瑜回眸一笑，指着前面，“我们去看看。”
    三余村，两人一到这里，就看见外面立起的有字石碑。
    这个村子不算大，但生活气息浓郁，一眼望去，是种田挖土扛锄头拿镰刀的村民。
    两个外地人一进来，便吸引了村子里不少人的视线。
    多数都是老弱妇孺。
    樊瑜对他们和气礼貌的笑。
    烨渊就不一样了，全程冷淡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他们对樊瑜算是有点好感，但对烨渊就没什么好表情。
    当然，烨渊也不在乎。
    樊瑜敲响一户人家，来开门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樊瑜礼貌的自我介绍，“婆婆你好，我们是从外地赶往其他地方的，坐船的时候，由于海浪太大，船翻了，我们不小心掉水里了，瞧见这里有村子，便想着来看看，不知婆婆可否收留我们一晚上呢？”
    别看这位老婆婆年纪大了，但耳朵还是好使的，“可以可以，进来吧。”
    “谢谢婆婆。”樊瑜搀扶着老婆婆进屋，“不知婆婆这里有没有男人穿的衣服？”
    “有的，是我那老头子的，放好些年了。”
    樊瑜微笑，“没关系，我们不嫌弃。”
    老婆婆拿了两套农民的衣服给他们。
    两人换下来，樊瑜穿着刚好合适，但烨渊穿着就有点紧绷了。
    樊瑜上下打量烨渊，有些忍俊不禁。
    平日里看惯了烨渊高高在上，穿龙袍的样子，倒有些不习惯烨渊穿平民的衣服。
    看烨渊的表情。
    倒没有一丝嫌弃。
    大约是因为烨渊小时候的遭遇连平民都比不过。
    “陛……”樊瑜意识到什么，连忙改口，“公子，你穿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比你之前穿的衣服，看着舒服多了。”
    烨渊一言不发。
    以烨渊的底子，不管穿什么都顶顶帅气。
    樊瑜轻笑一声，推开门出去，天已经黑了。
    老婆婆躺在摇椅上，拿着扇子扇风，看着很惬意。
    环视一圈，樊瑜在左边找到外开放厨房，进去忙活了。
    老婆婆见状，倒也没说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如今在外打工，一年到头也没回来过。
    有些心酸。
    老婆婆身旁走过一个人，在不远处的板凳上坐下，视线落到厨房。
    那眼神，老婆婆可太熟悉了。
    “小伙子，看你们先前穿的衣服，就知道你们的身份不简单。”
    即便老婆婆猜出来了，也对他们没什么威胁。
    因此烨渊根本不担心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看向樊瑜的那双眼睛却莫名柔和。
    老婆婆叹息，“在诱人的权势面前，真心太可贵了，又极其少见。”
    “老婆子我啊，就想要平平淡淡的过日子，老头子头几年就走了，独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每晚看着夜空，有时候就在想，老头子会不会在天上看着我呢，我就告诉他，再等等吧，过些时间，老婆子就来找你咯。”
    多么平淡又深情的话语，烨渊心神恍了一瞬，他看见老婆婆眼眶盈了泪水，嘴角是勾着的。
    烨渊不擅长与人交流，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半晌过去，老婆婆突然说，“小伙子，你喜欢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