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不知羞耻的,我要告诉老太太去,让她赶你出去。”袭人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转身就要去回贾母。
晴雯在她身后挡住了路,“还没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贸然去回老太太,可怎么说得清楚呢。”
袭人冷笑,理智早在看见贾宝玉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时就已经焚烧殆尽,只余下满心的妒火和怨气。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这青天白日的,丫头坐在主子腿上,不是蓄意勾引又是什么,若是不回老太太,留下这个祸害带坏了二爷,谁能担待得起。”袭人甩开晴雯的手,可是贾宝玉已经推开赵玉柔跑到了门口,生拉硬拽着就把她拉进屋里。
晴雯不紧不慢也跟着进去,这样的事,赵玉柔来之前,她都数不清瞧见了多少次,早就见怪不怪了。
就说那次碧痕伺候着洗澡,两人足足闹了闹了几个时辰,袭人当时也没这么大反应,甚至还拦着不让她去催。
晴雯当时还纳闷呢,后来又瞧见几次,这才反应过来。
只是如今,人换成了赵玉柔,袭人就好像宝贝被外人抢走了一般,急得要跳脚。
袭人和她教出来的那几个,瞒神弄鬼的事做的还少吗,这会子说什么教坏二爷,真真是可笑至极。
晴雯看着面前三人闹得不成样子,突然觉得有些烦,和这些人搅和在一起,真是没意思。
贾宝玉急得满头大汗,拉着袭人解释道:“姐姐误会了,方才玉柔站的时间长了些,一时没站稳,这才摔了,并不是姐姐想的那样。”
袭人拧眉看他,“真是这样?”
贾宝玉重重点头,“真是这样,我心里还想着老爷问询功课的事,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袭人松了口气,“我方才也是一时急了,又是怕她勾着你不学好,又是怕老太太和老爷太太知道了骂你,这才言语锋利了些。”
贾宝玉叹气,“你看把玉柔吓得,本是好心,怕我没有茶吃,一直在这里站着伺候,你一说回老太太,差点把她胆子吓破了。”
袭人连忙脸上挂着笑,对赵玉柔说:“妹妹别在意,我也只是要震吓那些想带坏二爷的狐媚子,若是清清白白的,我必定不会去回老太太,妹妹不要哭了,既然什么事都没有,大家倒也安宁。”
她这是把话放到了明面上,赵玉柔听出来了,袭人这是在警告她,若是再有非分之想,就要去回老太太赶自己出去。
赵玉柔心中冷笑,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府里人人称赞的贤袭人,嘴上说得自己高风亮节,实际上早就勾搭着二爷做了不知道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如今倒也有脸站在人前说这些。
“都怪我不争气,只是站了片刻,就站不住了,这才让姐姐误会了。”赵玉柔声音哽咽,像是被袭人方才的阵仗吓得不轻,“姐姐以后万不可如此冲动了,若是姐姐方才不管不顾就去回了好太太,带累了我不要紧,再牵扯到二爷,我就罪该万死了。”
贾宝玉也说:“玉柔说得对,姐姐以往是个最稳重的人,怎的这几天浮躁了起来,老太太上了年纪,若为了这点小事就惊动了她,岂不是让老人家担忧。”
袭人强颜欢笑,说:“或许是我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急躁了些,二爷教训的是,以后再不会了。”
贾宝玉一听她不舒服,就忍不住心生担忧,关切地问:“可让大夫看过了?”
袭人回道:“没什么事,就是受了些凉。”
“那便好。”贾宝玉不想在这些事上黏糊不清,便有意转移话题,“玉柔,我昨日去看了你弟弟,他如今跟着茗烟,你不用担心他。”
赵玉柔仰头望着他,“真的吗?”
贾宝玉笑了,“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赵玉柔抿了抿唇,眼尾的红还没散,又笑了起来,“并不是这个意思,二爷是这天上地下最好的人,断然不会骗我,我就是太开心了。”
贾宝玉看着她全心信任自己的模样,突然有些庆幸,还好将她带回了府里,不然就这副单纯天真的性子,不知道要被人骗得多惨。
他不放心地叮嘱道:“这也就是我,若是碰到外人,万不可如此轻易就相信他,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有些道理的。”
赵玉柔微微点头,“都听二爷的,而且,我只把二爷的话放在心上,其他人的话,我一概都不理的。”
袭人看向赵玉柔的眼神里似有熊熊怒火燃烧,皮笑肉不笑地说:“玉柔这么大了,又是在外面长大,想来见过不少世面,二爷的这些担心忧虑,怕是要白白浪费了。”
贾宝玉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太顺耳,赵玉柔半边身子藏在他背后,探出头,小声辩驳道:“我家虽然贫苦,但也是知道规矩的,袭人姐姐这话我倒不懂了。”
袭人扯了扯嘴角,“我随口一说,不懂便罢了。”
两人剑拔弩张,夹在中间的贾宝玉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他不懂为什么袭人会变成这个样子,总是和玉柔针锋相对,好在玉柔大度,不和她计较,不然还不知道要闹成怎样。
傍晚的时候突然刮起大风,看着像是要下一场大雨,果然刚吃了饭,豆大的雨滴就噼里啪啦砸连下来。
临淮王府,林澄玉拉着玄铮看雨,雨水落在地上,迸裂开来,溅在两人脚边。
林澄玉伸出手接雨水玩,玄铮笑道:“这么大人了,还跟孩子似的玩水,小心晚上尿床。”
“滚蛋。”林澄玉斜了他一眼,玄铮这厮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会说话就把嘴捐给别人,说什么屁话呢。”
玄铮失笑,“谁能想到人前风度翩翩的林公子,人后竟还会说这些粗俗的话,让人知道了,定要大吃一惊。”
林澄玉不想搭理他,收回手,将手上的水尽数弹在他脸上。
“不早了,回房睡吧?”玄铮也不恼,由着他玩,等这小祖宗玩够了,才拿出帕子,先将他手上的水擦干净,再擦自己脸上的。
“睡睡睡。”
深夜,窗外的雨还没有停,床榻上依稀能看见交颈而卧的二人。
黑暗中,玄铮突然睁开眼,怀里的人哼哼唧唧扭着腰,不知道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