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除夕
作者:大只狸猫   一捻红最新章节     
    阴暗潮湿,伸指不见五指的地牢里。
    李星昀被蒙了眼睛,四肢捆绑固定在了木架之上。
    鼻尖嗅着的是一股子腐烂带来的熏天臭味,还有悉悉索索不知是什么东西被撕咬啃食的声响。
    被这些人凭一张圣旨闯入王府,他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想要辩解,说出的话却无人应答。
    那些押解他的人,个个都戴了阴森诡异的面具,不似人间活人,倒像是地狱的修罗。
    从未听说过,大南明朝有任何一支队伍是这副子打扮。
    但他们身上的气味...
    李星昀却觉得有些熟悉。
    那种掺杂了死人的血腥味。
    这是经年浸泡在这种环境中才能滋生出来的味道。
    他们难不成都是哑巴?
    或者是被命令不许同他交流?
    被押着进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腿肿胀麻木,却丝毫动弹不得。
    这片幽暗的空间里,好似还存在一个人?
    不时传来的铁链撞击声。
    “谁?”
    李星昀试着开口。
    “唔唔”
    那人莫非被塞住了嘴无法说话?
    与此同时,李宁祁眯着眼,长腿一抬,难得的慵懒单脚踩在案房的刑椅之上。
    手中的皮鞭子向下规律的滴着血点子。
    夜宁摆了摆手,让下头的人将那濒死的犯人拖下去。
    “主子今日心情甚好?”
    聂寒抱着剑守在一旁,他也发现了,前两日他出手狠辣,恨不得将这些人的关节全都卸个干净。
    更是亲手割开这些犯人浑身上下的旧伤疤,再用烙铁烫合,反复如此,直到生机断绝。
    今日,倒只是让人没了一张皮就罢了手。
    嗯...
    心情不错。
    将那鞭子随意地扔在一旁,李宁祁回首看向夜宁。
    “江蓠还没死呢?”
    “用了各种灵药,倒是身子强健,拔了舌头,还剩下一口气。主子让他和世子关在一处,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李宁祁扬了眉:“不愧是义父,身子烂成那个样子还能活?不过那个地方很快要有新的客人了,义父怕是长命百岁不得了。”
    夜宁默然地翻开手上的名册:“昔日跟踪的那些人联系的京都中人的名单皆在此处,不过这些人都听从晋王调派,我们要动吗?”
    李宁祁单手摩挲着下巴,拍了拍聂寒的肩:“挑两个人,带进来。”
    聂寒自是明白。
    “那老不死的?”
    “随你。”
    江蓠如何死,李宁祁并不关心,但此人是聂寒的心结,该怎么处置都应由他说了算。
    刺杀平陵侯的那些黑鸦军自入京都起,便是入了李宁祁精心策划编织的网,这些人若是不出手杀平陵侯,他也会派血滴子有意为之。
    平陵侯是死是活无关紧要,他要的,是一纸口供,而这份口供上画押的是何人,也并不重要。
    通敌卖国的罪名,他早就在平陵准备好了,这只是开始而已...
    李宁祁选择先入了此局。
    好父亲,该重新认识一下自己这个听话懦弱又孝顺的好儿子了。
    聂寒沉声开口:“那个世子,恐怕还杀不得。”
    李宁祁暗了暗眸色:“再过两日,晋王必有所动静,平陵动乱一起就将人放出来吧。”
    夜宁有些惊讶地抬眼看他。
    将人捉来,他原以为以主子平日的性子定会让这人受一场苦头。
    结果...
    只是吓吓?
    “动了他,夫人恐怕又要生气。”
    李宁祁摁了摁眉角,有些头疼地看着夜宁:“你说,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一个人消失呢?”
    夜宁:“......”
    又交代了几句话,李宁祁从兜中掏出了两个红封。
    一人一个。
    聂寒双手捧过:“多谢主子。”
    夜宁掂了掂分量:“主子...今日除夕,你这出手是不是小气了些。”
    聂寒不顾人的嗷嗷叫唤,将他从轮椅上扛了起来,跨在肩上。
    “主子,我替你教训他。”
    夜宁双腿这些日子寻了许多良医,每日扎针灸治疗,有了些许知觉,但依旧无法行走。
    他叫嚣着捶着聂寒的背,却被人“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屁股上。
    夜宁气得够呛,使劲扭着头冲着李宁祁眨眼求助:“主子!好歹我也是血滴子副掌正,聂寒如此实在是有伤我的体面!”
    李宁祁信步走到他的面前,将人手上的佛珠拿起,再安然地套在他的脖颈上。
    “我瞧瞧,谁敢看?”
    两侧的血滴子瞬时一百八十度转身,面壁...
    “李伯带了饺子来,放在地下赌坊了。”
    聂寒颔首:“多谢主子...”
    他的声音有些哑,继续道:“您也该回家守岁了。”
    主子...
    终于有家了...
    被扛在背上的夜宁懒懒扬唇,阿弥陀佛了一声后,道:“主子,定要余生和乐。”
    聂寒摆了摆手,同夜宁道:“回榻上陪我守岁。”
    夜宁:这个岁不守也罢!!!
    只不过他的罢工在聂寒这从来起不了作用...
    二人离去之后,李宁祁独自来了一趟地牢的最深处。
    吩咐人给李星昀换了一个牢房。
    眼前的布条被人扯去。
    李星昀睁开眼睛,视线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片空间。
    这里似乎比刚刚的那个地方要干燥一些,周围的空气也不再那么冰冷刺骨又令人作呕。
    隔着木头门栏,一个人影戴着面具斜靠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真切。
    “你是什么人?这又是哪里?”
    依旧是不说话...
    李星昀浑身散了力气,松垮了肩膀,只觉得双腿都痛得厉害。
    有人拿来了两床棉被,放在了干草堆上。
    那人影似乎一直都在看着他。
    李星昀撑着身子想要过去看个真切,这人却转身走了。
    ......
    李宁祁回了竹影斋。
    屋内的桌子上摆放了一件红色的锦袍,黑色玉带腰封,袍子上绣着飞鹤。
    还有一厚实的狐狸毛氅子。
    他将身上的玄衣换下,细细净了手,摩挲着这锦袍上头的针线。
    夫人说话...倒是果然诚信得很。
    刚刚在地牢里细细瞧过,自己与李星昀虽是一个父亲,但他眉眼清秀,俊朗如玉...
    气质出尘清雅,却...嗯...不是一种类型。
    夫人喜爱的是他这副子皮囊...
    甚好。
    故而他忽然心情极好,让人准备了两床棉被,免得人在他的牢里冻出个好歹,还要夫人上门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