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旱灾来袭
作者:希宝小乖   穿书小可怜,爹懒娘抠哥哥傻最新章节     
    远在嘉林县县衙的甄县令向朝廷上折子,又写了封家书。
    朝廷没有结果,甄大人加密信快马加鞭从京城传来,得到蜀地、北地相继干旱的消息。
    意思很明确,朝廷没有精力来应付刚受灾的临安府。
    去年刚发生灾害的北地,才是朝廷要赈灾放粮的地方,临安府和蜀地,地方官员自行善后。
    “大人,嘉义县干旱更严重,井里出水缓慢,我们嘉林县山脉广,几乎村镇都挨着山,除了水井,山上的山泉水暂未干涸。”
    甄县令略沉吟道:“临安府那边状况如何?”
    下属摇头沉默。
    ——
    冰凉冻的生意停了。
    早食铺子只留了爆汁小笼。
    上林村上了年纪的老人,背着手走在田埂上,满脸心痛地看着干涸的水田。
    “老天爷啊,再不下雨咱们都要渴死了。”
    “老天爷啊,您就行行好吧,赶紧天降甘霖,否则地里的稻都要死了啊!”
    “就算咱们不死,地里颗粒无收,年底还是死路一条啊......”
    ......
    再后来,火球高悬,村民家中的存水只剩一半。
    林家的早食铺关门了,如意酒楼眼看没生意,大门一关,闭店了。
    七月初,临安府城外大批北地流民试图破城而入,被知府就地正法。
    北地旱灾,灾民一路往南,本以为能在临安府落脚,谁知临安府也闹旱灾。
    可他们一路风餐露宿,和同是北地的灾民大打出手,抢山泉、嚼树皮,一路险象环生才到了临安府,希望便失望,强撑走到临安府的灾民已经没力气走向下一个城池。
    被誉为“鱼米之乡”的临安府都受灾严重,别的府城说不定早就一片动乱。
    于是灾民在临安府城外留下,哪知城门一直不开,也不见官府发救助粮,又渴又饿的灾民绝望之下发起暴动......
    林大江窝在家里,出去也无济于事,还狼狈地出一身汗,大热天的又没水洗漱,到时候整个人又酸又臭。
    就是去鸡窝那里走一圈,回来都汗津津的。
    天擦黑,林小满和往常一样来到井边。
    当初挖井,他家的井挖的深,比一般的水井出水多,早两日还能出水,至少两三日能打上来一桶,可如今林小满望着井地,浅浅一层,木桶下去,只能把木桶底部打湿,根本吊不上来水。
    林小满拿着水桶,装模作样往井里放。
    实际则使用意念把空间里提前放好的水倒在木桶中,倒了大半桶。
    林小满把水桶提上来,走进灶房,“娘,井里出水越来越少,今天只打了半桶。”
    李桃花一看,心思都在井不出水上了,压根没留心水桶中的水清澈见底。
    林小满把水倒入缸中,“爹今日去田里看了,田干裂了,秧苗已经枯黄了,就算现在下雨,今年的水稻也救不活。”
    “小满,后院的那几株木莲果,你别管了吧。”李桃花委婉道。
    那几株爬到一人高的木莲果是闺女的心血,长这么高不容易,眼看着再长高长密,明年就能结果,谁知......
    人都要挨不过去了,也管不了其他了。
    “娘,知道了。”
    “当初幸好你脑子活,让你爹挖了个池塘,要不然家里的鸡鸭非死绝了不可。”
    林小满苦笑,池塘的水要不是她用金手指作弊,早就干透了。
    河都干涸了,更何况小小的池塘。
    如今就算她每日去放水,池塘的水也只有浅浅一层。
    周全兄妹每日算计着用水,日子还是越来越难熬。
    大户人家地窖有大量藏冰,原本留着消暑的,如今缺水了还能把冰块化了取水用。
    顾长生前几日便使人摸黑运了一车冰块过来,给了林家和谢家。
    老百姓什么都没有,粮缺了还能买,水缺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沙垤村后山那一带的泉眼,由沙垤村里正派村里壮年轮番守着,每日本村村民取水,按家中人数取用,每人一碗的量,多了没有。
    想要接济亲戚的,只能勒紧裤腰带自己少喝点。
    李山给林大江送过一次水,后来见林家水井还能出水,便没再送了。
    原因无他,泉眼出水少了,原本按照人头一人一碗,如今变成了两人一碗。
    即便两人一碗,他们也不敢全部喝完,渴了便浅浅抿一口,含在嘴里,一点点咽下肚。
    缺水、秋收断粮的双重打压下,熬不了多久,整个嘉林县乃至临安府的百姓都要乱。
    希望没了,当下也过得不如意,如此下去,烧杀抢掠就成了常态。
    官府都自顾不暇,还管老百姓死活?
    活不下去了,要渴死了,还怕什么犯罪?
    周梅抱着两个孩子从镇上回来了。
    听说周家老两口杂货铺后院的水井已经断水,两个娃儿哭的嗷嗷叫,没法子才让周梅回村。
    林婆子气的牙痒痒,可她没力气和周梅吵。
    两个孙女毕竟是老三的种,不可能不管。
    林大河刚恢复了一些元气又经历干旱缺水,脸上皱巴巴的,毫无生气,整个人看着老了十几岁。
    “给娃儿沾点水喝。”林大河拿了一口碗,碗里的水不多,一人一口的量。
    周梅怕两个孩子抢水,让小的先喝,喝了浅浅一口,又给立夏。
    立夏见水不多又要哭。
    林婆子眼睛一瞪,“再哭给我滚出去,省的浪费水。”
    立夏吓得嘴巴一闭,委屈巴巴地忍着抽泣,怯生生地看着爹娘。
    “当初大河去镇上,你是怎么对他的?现在有难处了倒是想到大河了?周梅你个丧良心的,活该镇上断水。”
    周梅想到爹娘,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过下去,心里一阵心痛。
    “娘,你少说两句积点德。”
    林婆子气的火冒三丈,就要扬起手朝周梅挥过去,手扬到一半,脑袋一昏,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老婆子。”
    “娘,你咋了?”
    林贵、林大河赶忙上前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林老太。
    林老太恶狠狠地瞪着周梅,右手贴着后脑使劲揉,边揉边痛呼,连骂人都没力气。
    林贵有气无力道:“老婆子少说几句,省点力气,如今这境地,能多活一日是一日。”
    林贵说完,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说话也是要费口水的。
    说了一句,已经觉得口干舌燥。
    不说了不说了,就这样吧,林贵起身,去房里躺着了,不管外头闹也好吵也好,随他们去了。
    有别于林贵的安静,此时此刻里正家的院子里,跪满了人。
    “里正,家里的娃儿活不下去了,你行行好,给点水吧!”
    “里正,我们都听说了,你大孙子耀武从外头运了一缸水回来。”
    “里正叔,小宝发热了,你行行好,给口水喝,孩子要烧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里正叔,我给您磕头了。”
    “里正叔,我爹烧得起不来,这事银子,咱家的银子都给您,求您让耀武再运一车水回来,我求您了!”
    ......
    看着哭的悲痛不已的村民,里正毫无办法。
    耀武运回来的一缸水本就不多,两个儿媳妇哭天喊地得各自要了两桶接济娘家,剩下的水,并不多了。
    给了一个,后面的村民都看着,只要他松口,跪着的村民就会争先恐后让他打水。
    这个口子不开,自家还能苟活几日,开了,明日便和跪着的村民一样。
    他可以死,但几个孙子不能死,那是林家的根。
    里正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人劈成两半,一半是理智,一半是道义,正在互相砍杀。
    理智略胜一筹,他粗粝的嗓音响起,“没了,没水了......”
    “呜呜呜......”
    现场哭成一片。
    里正无能为力。
    那个抱着两三岁男娃的汉子抹了把汗,朝里正磕了个响头,把孩子往里正家一放,头也不回地走了。
    “驴蛋他爹,你,你给我回来!”
    “驴蛋他爹!”
    谁知中年汉子越跑越快,使出了洪荒之力。
    其他人也想有样学样,可惜都是只身前来。
    里正无奈叹气,抱起地上的驴蛋,去找村里的族老。
    最年长的族老躺在床上起不来,摆手道:“大柱啊,这事咱不管了,没能力管也管不了,你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做什么?”
    里正无奈,走访下一个族老。
    一样的结果。
    族老们年事已大,像是约定好似的,不喝家里人端来的水。
    此刻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全靠自身血肉撑着。
    林大柱看着憋得通红的驴蛋,想哭,却因为缺水哭不出眼泪,只有嘶哑的声音证明他伤心欲绝。
    七月正值酷暑,连着两个月滴雨未下,上林村周围有一半树已经枯了。
    热气扑人,一丝风都没有,死气沉沉。
    林大柱抱着驴蛋往林大江家里走去。
    他知道,林家有水。
    就算林家没水,顾家有,知道原委的林大柱清楚,顾家不会让林小满出事。
    “砰砰砰!”
    “谁啊!”
    “大江,是我。”
    “里正?当家的,里正找我们干啥?别不是借水吧?”
    “不晓得,我先去开门。”林大江穿上鞋去开门,瞧见里正怀里的驴蛋,“驴蛋咋啦,小脸这么红?”
    里正摸了摸驴蛋的脸,“发热了。”
    林小满走近一瞧,此刻里正怀里的驴蛋双眼紧闭,两颊粗糙通红,嘴唇苍白起皮,明显是极度缺水导致代谢热量不能及时排出造成的发热昏迷。
    林小满舀了小半碗水,用纱布蘸了一点喂给驴蛋。
    许是求生的本能,一个小小的娃儿遇到水竟一点点张开嘴巴......
    小半碗水都喂光,驴蛋依旧没醒。
    身体的反应不会这么快缓解,归根结底,都是干旱缺水害的。
    饥饿还能啃树皮,缺水哪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里正看着林小满喂水,全程没说话。
    他也不好意思张嘴,一旦张嘴,他和方才跪在他面前求他的人有什么区别?
    哦不,村民是真没水了,他家里还有小半缸水。
    说到底,是他这个里正不称职,有了私心,为了让孙辈活下去,他作为里正不敢把水分给村民。
    他怕啊,怕四个孙子一个孙女熬不过去,他得把水留给孙辈,他们才是林家的根,林家的希望。
    就跟族老说的,他已经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了,死了就死了,还能给后辈省点水。
    林大柱面对比他小一辈的林大江,羞得满脸通红,他自觉理亏,低着头不敢说出来意。
    林小满大概猜到了。
    其实傻子都能猜中,在这个节骨眼,里正爷抱着一个缺水热晕过去的小娃过来,还能干啥?
    肯定是救命呗——
    而救命需要什么?不就是水么?
    里正怕是看到顾家给他们送水了。
    当初,里正是知道个中原委的,知道顾家为何要认林家夫妻为义父义母,全然是为了顾长生的命格。
    只要顾家在,林小满便不会有事。
    或许顾家能看在林小满的面子上,大发慈悲地再送些水过来。
    “里正叔,我知道您要说啥。”林大江见对方不开口,先发制人,“可您也看到了,咱家也就一口水井,家里人多,还有鸡鸭牲畜,那可是我林大江全家的积蓄啊,银子可都全投进去了。要是把水分给村里人,我那些鸡鸭咋办?”
    “大江啊,我惭愧啊!看着他们跪在我脚前,家里明明有水却不敢拿出来,实在是一家老小就指着那小半缸水度日。今日求到你这里,是想托你找顾老爷买水,只要有水,多少银子都成,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
    “叔,人心难测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不好干!”
    林大江摇头,有些后怕,“如今缺水,乡亲们愿意把银子拿出来,万一刚倾家荡产买了水,没过几日下雨了,叔,你让我咋办?这事啊!还真不好做。”
    “大江,我知道这事不好做,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乡亲们一个个渴死,今日来找你,我便是豁出一张老脸,只要能请得动顾老爷,让我干啥都行。”
    林大江和林大柱僵持不下。
    林大江无奈的咬牙,“叔,你这不是为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