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霎时脸色苍白,匍匐在地上的身躯紧张的颤抖,止不住的摇头。
离桑与柳如烟对视一眼,都看向柳轻雪。
柳轻雪叹了一声,将目光别开。
小烛目露鄙夷之色,冷冷啐了一口。
“夫人,小姐,你们有所不知。”
“这个小贱人刚随着姨娘入府那会儿,心思不纯,妄图勾引侯爷!”
“此等心思龌龊的丫头,换了其他主子早就打杀发卖了!我们姨娘心善,念在她自小在相府伺候的情谊,便只是将她打发去做粗使活计,让她好好反省。”
“谁成想这贱婢不但不知悔改,反倒怀恨在心,如今做出这等恩将仇报之事!”
小烛越说越气,胸脯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小兰吞噬。
离桑眸子微动,难怪她隐隐记得,最初柳轻雪身边是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后来便只剩下小烛了。
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纠葛。
今日召集的都是丫鬟婆子,一听这样的话,顿时看小兰的眼神都变了,十分嫌弃厌恶。
人群中的议论声犹如炸开了锅一般,嗡嗡作响。
“没想到这小兰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的,竟然是这样的人!”
“就是,亏得姨娘还留她在府里,真是好心没好报!”
“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早早发卖出去,省得在府里惹是生非!”
小兰被如此戳着脊梁骨辱骂,只觉屈辱至极,心中翻起汹涌的恨意。
她抬起头,满脸怨毒,突然起身朝着柳轻雪冲上去。
小烛猝不及防的被她撞开,柳轻雪面露惊惶之色,一双眼骤然瞪大。
就在电光石火之际,一道纤瘦干练的身影如电般闪动。
只见边上沉默许久的青竹身形一晃,一把按住暴起的小兰,抬脚踢在她膝弯上,将她按跪在柳轻雪的面前,动弹不得。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都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兰被按在地上,却仍不死心地挣扎着,嘴里不停叫骂:
“柳轻雪,你这个伪善的女人!我长得这么漂亮,天生就该是享福的命!”
“你凭什么把我贬去做粗使丫鬟?凭什么让我过那样的苦日子?”
小烛忍无可忍,抬手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柳轻雪又气又怒,身子微微颤抖着,只觉得十分后怕。
若是刚才真的被她撞上来,只怕……
想着,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离桑沉下脸来:“青竹,把她押过来,不要让她靠近柳姨娘。”
青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反剪小兰的双手,将她拖到离桑面前,又一脚将她踢跪在地上。
离桑冷声道:“说吧,是谁指使你在院中埋毒,陷害柳姨娘。”
小兰先前哭得满脸泪痕,被青竹制住时挣扎得头发散乱,此时面上尽是怨毒,看着格外狰狞恐怖。
她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没错,是我!”
“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恨她,蛰伏半年,我每日都在想着如何报复她!”
“这个没用的女人,自己留不住侯爷的心,还不许我出现在侯爷面前,生怕我分走侯爷的宠爱!”
“要不是她把我贬出去做粗使丫鬟,我现在说不定已经当上侯府的姨娘了!”
离桑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所以你就不惜与他人勾结,陷害柳姨娘,甚至想要谋害侯府子嗣?你可知道这是何等大罪?”
小兰没有回答,而是怨毒的眼神直勾勾看着柳轻雪。
“你是不是很奇怪,春庭为什么那么恨你,宁愿死也要栽赃嫁祸给你?”
“因为是我找了赌坊的人威胁春庭,要是不交出钱,就砍了她全家的手脚!谁让她有个好赌的爹呢?”
她疯狂的笑着,“我买通春庭和赌坊的银子,可都是从你院子里偷的!”
“柳轻雪,你不是心地善良吗?春庭恐怕到死都在诅咒你吧!”
柳轻雪止不住后退了两步,心中大震。
原来,春庭当真是被她害死的,是被她的优柔寡断,愚昧良善害死的……
“够了!”
后方传来陆延骁的怒喝声。
前院一众人转头看去,便见陆延骁冷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原来是你这个心思歹毒的贱婢,在本侯府中犯下如此恶行!”
陆延骁的声音仿佛裹挟着冰碴,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厌恶,直直地盯着小兰,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
“来人,给本侯拖下去,乱棍打死!”
小兰浑身一颤,“侯爷,侯爷不要啊!”
“侯爷,是我,我是小兰啊,你还夸过我手巧呢侯爷!”
陆延骁黑沉着脸,“胡言乱语的疯女人,还不快被她拖下去!”
很快,便有人上前捂住小兰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离桑皱眉,“等等侯爷,此事尚有疑点……”
若真如那丫鬟所说,她恨极了柳轻雪,为何要时隔半年后才发作?当时柳轻雪被碎月草所伤,奄奄一息之时,就该给她致命一击。
手中既然有毒,为何不直接毒杀柳轻雪与她府中胎儿,而是大费周章的毒害无辜的稚子来冤枉她。
陆延骁不耐烦道:“还有什么疑点,她都承认是她要毒害子安嫁祸雪儿了,还有什么可查的?”
离桑还待说什么,却见陆延骁一挥手,小兰便被人拉走了,根本不给她阻拦的机会。
陆延骁看向柳轻雪,对上柳轻雪淡漠的眸子,下意识避开眼。
“这次算是本侯错怪你了,但若非你当断不断没处置了那丫头,也不会惹出这样的乱子。”
“回去好好养胎吧。”
柳轻雪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
当初,陆延骁醉酒回来,在雨雪阁院外遇见与她身形相似的小兰,将她认错搂进怀中。
后来被她及时发现,也是陆延骁说,小兰不过是仰慕他一时鬼迷心窍,小惩大诫便是。
她念及小兰从小照顾自己的情谊,这才之时将她贬到外院做些杂活。
不成想,如今这一切,都成了她的过错。
现在想来,他的确夸赞过小兰手巧,而小兰那一晚穿的衣裳,分明是她从不曾触碰过的黛粉……
当真只是认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