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怎么样了?”梁兮着急的问。
那大夫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这脉象上看着,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才是。”
张嬷嬷怒道:“没用的东西,没有问题怎么会痛成这样?”
梁兮跪坐在软榻边,无比紧张的帮老夫人顺着气:“大夫,您先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帮老夫人减缓一点痛苦吧。”
又泪眼模糊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您本来身体就不好,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痛苦啊,要是能痛在我身上就好了。”
老夫人感动不已,呼吸都困难了,还要握着她的手拍拍。
“好孩子……”
大夫虽然把不出脉象问题所在,但短暂的减缓痛苦还是能做到的,连忙摊开银针,给老夫人施针。
随着几根银针落下,老夫人喊疼声音渐渐停歇下来。
胸口依旧刺痛不已,但已经不像先前那般尖锐难挡,痛得像要炸开一般。
“老夫人,您的情况小的查不出病因,这针法恐怕只能短暂止痛。”
他顿了顿,刚想提出让离桑来看看,便听见外头传来丫鬟禀报。
“老夫人,门口有一个行脚僧路过,说要见您。”
老夫人刚刚缓过气来,不耐烦的斥道:“让他去别处化缘去。”
门口的丫鬟道,“老夫人,那行脚僧说,是邺城人士,来寻您报恩的。”
“还说您现在,应该需要他的帮忙。”
老夫人一顿,邺城?
她从前行军打仗的时候,倒是曾路过此地。
“叫他进来。”
很快,外面的行脚僧便跟着下人进了永安院。
那僧人一身朴素的袈裟,约莫四十出头的年岁,看着十分和善。
“阿弥陀佛,贫僧苦禅,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眯眼打量他,问:“大师说来报恩,是什么意思?”
苦禅朝她鞠了一躬;“老夫人可还记得,三十六年前,邺城平安寺,山匪袭村,寺中僧人险些都被烧死。”
“若非您出手相助,只怕贫僧早在三十六年前,就成了一具枯骨。”
老夫人听他所说,也回想起这段往事。
这件事只有她极为亲近的人才知道,如今远远寻来报恩,她自然已经信了几分。
“难为苦禅大师这么远寻来,实在有心了。”
苦禅拨动念珠,看着老夫人,眉头微皱。
“贫僧算到老夫人今日有劫难,如今一看,您的确印堂发黑,胸口处汇聚一团污浊之气。”
老夫人一惊,与同样错愕的梁兮对视一眼。
“实不相瞒,今日老身的确突然心痛难忍,大夫看了也查不出缘由。”
“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老夫人急切询问,全然没了方才的不耐,眼中满是希冀。
苦禅微微颔首,沉思片刻才道:“办法倒是有,只是……”
老夫人连忙朝张嬷嬷一挥手,张嬷嬷当即会意,命人端来一盘银元。
苦禅却摇头:“贫僧是来报恩的,了却因果,不能收夫人的香油钱。”
“您这并非什么病症,而是受了不干净的东西诅咒。”
“要找出源头,恐怕得以血引路,需要人心甘情愿献祭三年阳寿。”
众人都是一愣,左右看了两眼,没人敢说话。
梁兮快步上前。
“我,我来!”
老夫人一怔,“兮儿,你……”
梁兮回过头,目光坚定:“老夫人,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在这侯府中,只有您疼我。”
“别说三年阳寿,便是要三十年,兮儿也愿意。”
老夫人大为感动,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好孩子……”
苦禅抬手念了个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一片赤诚,定能助老夫人逢凶化吉。”
他取出一个古旧的罗盘,在梁兮的手上划了一条口子。
鲜血滴在罗盘上,那上面的指针开始不断转动。
梁兮身形一晃,面色苍白的退了一步。
老夫人忍着心痛,抬手扶住她。
梁兮安抚的对她摇了摇头:“老夫人,兮儿没事。”
很快,苦禅那边就有了反应。
“找到了。”
众人连忙跟着他一块出了永安院,一路随着罗盘,走到了最为偏僻的一个院子。
“这,不是张氏先前住的院子吗?”张嬷嬷皱眉道。
老夫人面色铁青,“进去看看!”
很快,一行人就进了迎春院,跟着苦禅停在一棵大树底下。
“老夫人,源头就在此处。”
老夫人眯了眯眼,眸底一片寒光。
“来人,给我挖,翻遍这个院子,也要把东西找出来!”
下人们很快行动起来,在迎春院中一阵翻找。
“老夫人,找到了!”
很快就有人从那棵大树底下,挖出一个木盒子。
众人围上去,苦禅将那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染血的布偶。
周围的丫鬟吓得一阵惊呼,老夫人又气又怒,只觉得胸口的疼痛又有加强的趋势。
只见那布偶上,不仅写着她的生辰八字,胸口还钉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针。
“好恶毒的诅咒。”
苦禅皱着眉,抬手捻起一张符纸,凌空一晃燃烧起来。
众人吓得纷纷后退,那布偶身上的生辰八字被点燃,也烧了起来。
随着符纸燃烧,传开一阵异香,老夫人胸口的绞痛竟然一点点,慢慢消失了。
苦禅这才看向老夫人,一脸庆幸之色:“若非您从前带过兵,身携杀伐之气,又有功德加身,今日这诅咒恐怕不仅仅是让您心痛……”
老夫人也是面色一白,恶狠狠的看向铃兰院的方向。
“好个张氏,老身不过给她点教训,竟然怀恨在心这么久,还做出此等恶毒之事!”
“老身绝对饶不了她!”
后方的梁兮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继而又立刻掩饰下去。
“老夫人,为何如此肯定是张姨娘?”
“兮儿觉得,张姨娘虽然跋扈,却也不至于敢如此诅咒您……”
“傻丫头,你就是太善良太单纯。”老夫人摇了摇头,面上满是冷意。
“老夫人,既然危机已解,贫僧便告辞了。”
老夫人连忙挽留他:“此番还要多谢大师,不如多留几日,待我儿回来,再好好谢过你。”
苦禅摇了摇头,看着高深不已。
“老夫人,此间因果已了,贫僧该回邺城了。”
他没有接受老夫人的挽留,转身往外走去。
老夫人连忙让张嬷嬷去送,又让装了些银两作盘缠,苦禅却什么都没接。
如此,老夫人更加不可能怀疑他。
远道而来只为报恩,为她解决了诅咒,却分文不取。
她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从来没与外人说起过,就连张嬷嬷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有假。
她狠狠一杵拐,怒道: “走,去铃兰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