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陆少延笑得不要脸。
    沈霆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偏头叼在嘴里。
    陆少延将自己的打火机扔给沈霆。
    “噌——”
    摇曳的火焰映亮了沈霆的下巴和含着香烟的嘴唇。
    那双忽明忽暗的眼睛和沈南书的如出一辙。
    “处理好那些破烂私事，小七对你不会有无底线的纵容，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沈霆的嗓音冷硬，眼角的寒霜似要结冰。
    尽管他已经快要年过半百，但周身的气质依旧不输年轻人，沉淀过后的阅历，吊打陆少延。
    他吐出一口烟，上前将烟头捻灭在陆少延喝水的杯子里。
    陆少延笑笑没说话。
    “是我在和你合作，不是你威胁我。”沈霆临走前，冷冷道，“别做不自量力的事。”
    他走后，没多久，庞衡给的银行账号到账一个亿。
    陆少延也抽了根烟。
    手指敲敲香烟，烟灰簌簌掉在水杯里。
    “总裁，已经到账了。”
    “给南南转过去吧。”
    庞衡疑惑他怎么就确定是沈南书的。
    陆少延嘴角勾起的弧度带了点惑人的意味，“因为我了解南南。”
    庞衡点头称是。
    陆少延确实了解沈南书。
    在许娰出现之前，庞衡可以自大到发誓没有人比他俩还要甜蜜。
    但人心最难测。
    庞衡将钱给对面转了过去。
    没用还多久，陆少延的手机就传来消息声。
    那人发来了一条视频。
    录屏删除视频以及所有备份。
    ——陆总出手就是大方，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陆少延简单扫了几眼，手机又传来一条消息将方才的给盖住了。
    是许娰。
    ——少延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很抱歉又来麻烦你……我刚刚做了噩梦……
    剩下的内容部分被折叠。
    陆少延甚至没有耐心将这一部分给看完，手指一动，就将其给删除了。
    庞衡注意到陆少延的神情，问是不是许小姐。
    “她找你了？”
    陆少延问。
    “刚刚护士来传话，说许小姐经常做噩梦，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问您有没有空过去一趟。”
    庞衡跟着陆少延挺久的了，自诩也是比较了解他。
    但也仅限于工作上。
    对于他的感情状况，庞衡就是再有一个脑子，也看不懂陆少延的想法。
    “有病就去找医生，我会看病？”
    看吧，庞衡还是没猜透陆少延。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些上流圈子里的公子哥，有谁可以一直专一呢？
    “是。”
    ……
    沈南书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出院了，没有告诉沈霆。
    期间沈霆来看了她几次，但是怕白芷对此起疑心，爷俩都很默契。
    时间短，沈南书也没有在分手这事上耽误时间。
    薄酒将她送到家，才开车回了自己的公寓。
    “爸爸呢？”
    “先生在书房。”
    沈南书换好鞋子，将大衣放在衣架上，“妈妈最近身体如何？”
    为了照顾白芷的身子，沈家早早就供了暖气。
    佣人道：“夫人最近精神还不错，现在吃的药很有效果，就是睡眠时间有点长。”
    生病化疗的人就是这样，身子单薄虚弱，精气神不足。
    白芷睡眠很轻，沈南书一身寒气，就没有去房间打扰她。
    书房的门被人给敲响。
    “进。”
    沈霆正在练字。
    一身休闲宽松的灰色家居服，香炉上方飘着袅袅香烟，桌边放着泡好的清香毛尖。
    他很喜欢写草书，下笔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出院怎么不告诉我？”
    沈霆一见是沈南书，连忙放下毛笔，不自觉提高了些音量问她。
    “这个又不是重要的事，我一个人可以的。还有小九陪着我呢。”
    “全好了？”
    沈南书的脸色有些血气，但瘦掉的那几斤，还是没有补回来。
    “嗯。”
    沈南书坐在书桌的对面，放松了身子，露出顽皮生动的一面。
    “爸爸，妈妈最近怎么样？”
    沈霆手上写字的动作不停，线条流畅锋利。
    淡淡的墨香萦绕在鼻尖。
    “挺好的，还有几天你母亲又要去医院了。”
    沈南书趴在桌子上，尖尖的下巴放在上下搭着的手背上。
    长长的睫毛盖住流动的情绪。
    “爸爸你说我们是幸福的吗？”
    白芷的病治不好，但他们还有相互珍惜的时间。
    可好好的一家四口，却要面临生死离别，老天总是会捉弄人。
    沈霆写下最后一笔，毛笔悬停在纸上几公分。
    终是放下毛笔，干燥温柔的大手揉了揉沈南书的头。
    “珍惜眼前人，我们就是幸福的。”
    “及时止损也是幸福。”
    沈南书抬起眼，用清亮的眸子和沈霆对视。
    “小七你妈妈没有多少时日了，就当为你妈妈……”
    “我和陆少延分手后，不告诉妈妈不也可以吗？”
    “你怎么就确定陆少延不会告诉你妈妈呢？”
    沈南书现在已经糊涂了，她这样是自私吗？
    可是陆少延他们不做人，两人在一起，不光沈南书的生命会受到威胁，就连沈氏都不一定可以全须全尾地保住。
    沈霆看着她良久，叹了口气。
    “我看着你俩一路走来，你们也是吵过闹过……哪个小情侣不是从争吵分歧中走过来的。”
    “当年我和你母亲也吵过，不都是一起磨合理解？”
    沈南书呆坐在那，眼神晦暗无光。
    所以连最疼爱她的父亲也不支持她分手。
    甚至不提她所受到的苦难和委屈。
    堂堂有名的沈家对一个私生子，竟然没有一点办法。
    说出去谁信？
    沈南书更加坚信了心中的某个想法。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爸爸，您就是不同意我和陆少延分手是吗？”
    “就连公司都是他占大头，对吗？”
    沈霆皱眉，不赞同沈南书的说法，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妈妈有任何的风险，小七你懂吗？”
    她懂。
    但是她不懂，沈霆对陆少延的“偏袒”。
    “爸爸我知道了，但是如果我有办法不让妈妈知道我分手的事，这样的话你同意吗？”
    沈南书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在地上发出一阵摩擦声。
    不等沈霆开口，她又道：“算了，总之无论如何你都是不同意的。”
    “但这是我自己感情的私事，希望爸爸可以理解尊重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