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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温一依与斯派瑞的复诊结束。
    温一依轻轻拿起那顶鲜艳的红色帽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戴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她慢慢站起身来，微微抬起头，目光与斯派瑞对视着。
    她含笑的双眼露出一丝神秘和调皮，仿佛藏着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
    接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对斯派瑞说：“斯派瑞医生，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说完，温一依开心地眨了眨眼。
    斯派瑞眼神淡然有点无奈，女孩天真又狡黠的样子让他觉得欣慰。
    他看到温一依在出门前又转过身，然后对着他抬起小手的食指在唇边说：“嘘！记住我们善意的说辞。”
    温一依走出会诊室，凌越在对面的会客厅里首先看到，他立刻站起走了过来。
    凌志紧随其后。
    凌越牵住温一依，帮她整理了头发和帽子然后小声在她耳边说：“我教你的，你都说了吗？”
    温一依乖乖地点头，求表扬似的看着凌越的唇。
    凌越怎么会不懂，又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说：“待会，车上。”
    然后他直起身，又用着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对旁边分诊台的护士说：“麻烦您，带着她到会客厅里坐一下，照看一下她。”
    护士看到凌越，害羞地立刻起身赶紧走到了温一依的身边，温柔地对她说：“来吧，温一依。”
    温一依看了一眼凌越，然后乖乖地跟着护士姐姐走了。
    凌越和凌志看到温一依被带进了会客厅，凌志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先一步走进了会诊室。
    而凌越一直看着护士给温一依拿了白纸和笔还有水杯，看到她捧着水杯喝了水，又拿笔开始画画才放心地去敲了斯派瑞会诊室的门。
    “请进。”
    “您确定现在两个人格融合了吗？”
    凌越进到会诊室，首先听到凌志的问题。
    “是的，根据她描述的记忆链我能肯定两个人格已经融合了。而且那些创伤记忆她也记得大概，并且她没有因为那些创伤记忆而做出极端的事情，这是好的趋势。”
    “那主人格和第二人格之间为什么突然会融合？”
    凌志又继续发问，因为根据他的观察，第二人格已经稳定和好转。
    斯派瑞听到凌志这样问，直接开诚布公地回答他：
    “你是学心理学的，你应该知道次人格‘苏醒’后，她会感知主人格的存在，会向主人格建立交流。两个人格相互了解又和睦共处的情况下，她们会学会协商、合作，来达到控制人格转换成最佳面对境况的人格，最终二者融合。”
    “以前隔绝的时候，她们不能共享记忆。建立交流后，她们可以一显一隐同时并存，就相当于拥有了共同的能力和记忆。但是不能同时控制身体，也不能随意左右人格的转换。”
    “那您的意思是，现在是主人格在操纵吗？”
    “不，是第二人格。”
    凌志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看向凌越，见凌越还是淡定地坐着，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斯派瑞这时也看向了凌越，两人对视心领神会。
    他说的是第二人格没有错，可第二人格真正是哪个人格，这里，只有他和凌越知道。
    凌志慢慢坐下，他看向凌越：“你就没有问题想问？”
    凌越拿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你不都问了吗？而且，依依什么样子都是我的未婚妻。”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凌志又看向了斯派瑞说：
    “我昨天见到她，还觉得她是第二人格，可今天……我感觉不像，我觉得现在的应该是主人格。”
    凌志疑问，因为今天温一依进来看到他时，那眼神又和那日在凌园二楼楼梯碰到时一模一样，虽然只是闪过的一瞬间，可他发现了。
    斯派瑞点着头，拿起温一依的病案翻阅然后很认真地说：
    “所有人格刚融合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和情绪是非常不稳定的。她会极度依赖身边最信任的人。这一点，你们应该已经清楚了。”
    凌志默默点头，看向凌越。
    凌越微微抿了抿唇，手指一直在茶杯上摩擦思考着。
    “而到人格融合稳定之后，精神和情绪会变得稳定，情感上不再那么敏感、脆弱。负面情绪也不再被无限放大，可以说，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成熟的新人格。”
    “新人格？”
    “是的。”
    “而这个新人格的记忆，就是两个人格记忆的叠加，归一。至于性格的传承，是“优胜劣汰”的规律，谁的某种特质更强大，就会取代对方成为新人格的特质。比如外向活泼和内向胆小，就会留下外向活泼的特质。不过，这需要一个过程。”
    此时一直没有发问的凌越开口说：“所以，两个人格是彻底融合成新人格了，没有主次之分了是吗？”
    斯派瑞知道凌越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他直接说出自己的判断：“对，全新的温一依。”
    “那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凌志急切问道。
    “经过以往融合的案例，最长定型两到三年。那时定型的人格才能进行自我主观判断，而不是依照自己整合的记忆来决定。”
    凌越听到这里，不禁有些走神了起来。
    而凌志看到凌越这样首先起身和斯派瑞医生点头示意，便退出了房间。
    “凌越。”
    斯派瑞经过刚才和温一依的复诊已经肯定，凌越在以往交谈的时候都在对他隐瞒和误导。
    这小子真的不简单。
    他很想问凌越，可话到嘴边，他并不想问了，他不是没有过质疑，他甚至都猜到了这个结论而做了标记，只是，他并没有拆穿和纠正。
    其实由哪个人格来主导生活，谁是主谁是次，对于他们医学者来说并不是关键。
    关键是哪一个人格能更好更全面的适应环境，让患者更健康地生活下去才是重点。
    而对于目前来看，人格融合后，由现在的温一依主导，更积极也更阳光。
    斯派瑞按下电话，“可以叫下一个病人了。”
    【好的。】
    斯派瑞看到凌越还坐着望着一处出神，又叫了他一声。
    “凌越？”
    “还有什么疑问吗？”
    凌越收回思绪他慢慢站起来，礼貌地道歉道：“抱歉，刚才有点出神了。还有您知道的，那些……我都很抱歉。”
    斯派瑞笑了笑，抬头看着恢复精神面貌的凌越，这次比上次在亚芯医院见到，凌越明显好了很多。
    他语重心长地对着凌越说：“我和你母亲是多年的好友，我也很了解你，所以我相信你的判断。”
    凌越微怔，他抬头看向斯派瑞，眼底里是感激。
    “谢谢。”
    “还有我和你说的那个药……”
    “我已经没有吃了。”
    “那就好。”
    斯派瑞拍了拍凌越的肩膀，送他出门。
    凌越关上会诊室的门，手在门把手上略停了一会，才转身大步笑着朝会客厅走。
    刚走两步，便从会客厅的落地玻璃窗看到凌志半蹲在温一依的面前给她递着手帕。
    他脚步放缓，笑意渐渐消散，他淡化眼底的黯然慢慢走近。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彷徨，是依照记忆选择的凌越，我不怪你躲着我，但是也希望你不要抗拒我，我们还能是好朋友的，对吗？”
    温一依看着凌志，看着他眉清目秀的脸，她知道他这么耐心对待自己，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是和他相处的那个。
    可为什么看到他半蹲在自己面前递手帕给自己，这场景却让她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在记忆中，他们有过一模一样的片段。
    温一依一直看着手帕眼神闪烁，有点混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抗争，但这次她没有接，她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唇边的水渍。
    转了身什么都没说，继续画画。
    凌志看到温一依乖乖地在画画，面对他虽然没有接他的手帕，可没有抗拒和激动。
    他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专注地看着她。
    看到这个场景，走到会客厅门口的凌越，
    眼底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