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爻躺在仙灵树的枝干上,从中峰往下看去,能俯瞰着整个天乾宗。
宗内弟子依旧是像是往常一般,在演武场上操练着。
尤其是近两个月,天乾宗闭宗谢客,派遣在外的弟子也在半个月之内都回到了宗内,不能出宗去做任务,多是像筑基之前一般在宗内修行。
顾爻往下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目光像是往常一般,投向北方。
一旁的枝丫上挂着的是言若给他酿的药酒,“知道你喜欢这药酒,就给你酿了一些。”
这是这位言谷主在师兄师姐面前的说辞,可他们两人对视之间,是什么情况,心中都是清楚得很。
这酒,是用来镇痛的。
就像是言若找借口将顾梅带走一般,他知晓顾爻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身体的真实情况。
这天灵阵如何是轻易便能开启的。
使本该灭绝的仙灵木重生,以血祭的方法来布阵,这该是如何逆天的力量。
言若不知道。
更何况,作为主阵人的顾爻不想让师兄师姐受伤,改动了阵法走向,将大部分的反噬全都转嫁到自己身上。
这不是在玩命,那是在纯纯作死!
顾爻自从醒来,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总喜欢躲在仙灵树上,在枝繁叶茂的仙灵树上找一个喜欢安静的角落静静躺着。
有时候一躺便是一天。
顾筹几人都忙着统筹自己峰内的弟子,等着自己那场大战的到来。
而顾爻总是在这种严肃的会议上转身离去,摆摆手道:“我青竹峰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有弟子,我就不参与了啊。”
然后大摇大摆地拎着酒壶往外走去,晃荡着步子,是个十足的风流模样。
而宗内的弟子也常能看到他们这位传奇的峰主,醉卧树间,青丝半垂,是十足的美人。
从祭坛边上经过的时候都忍不住放轻步子,生怕惊了这个美人。
而在睡觉之余,顾爻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一边喝酒,一边掰着手指头看着北方。
借用言若更准确的一句话来说,“你看的不是北方,而是北离城!”
顾爻听到这句话时也只是笑笑,却并没有反驳。
这本就是事实。
他在等着黑雾滔天的那天,等着那个人杀回来!
杀回来,取了他这一条性命!!
而变故就发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午后。忽然黑云蔽日,无数妖魔落在天乾宗的护宗大阵上,密密麻麻的,张牙舞爪着,像是要将整个天乾宗的弟子全都撕碎。
那张着血盆大口的一张张恶心面庞,贴在那一层透明的阵法上,被挤压变形,透出更多的狰狞感,凶得出奇。
就连那猩红色的舌头,那唇角流下的透明涎水都被宗内的弟子看得清清楚楚。
一双双血红色的眸看向底下的人时满是垂涎之色,贪婪又恶心。
仿佛已经将天乾宗的弟子视作他们的的囊中之物。
顾爻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从枝干上起身,满饮整壶酒。
还是来了啊。
青年站在整个宗门最高的树梢,一身红衣,艳得与天乾宗惯有的清冷蓝白之色格格不入,像是冬日的一把火,又像是草原上最烈的酒。
仰头饮酒之时,一举一动,尽是风流。
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颤动的脖颈滑入那松散的衣襟下。
让人无端感觉到有些干渴。
站在树梢的青年却无知无觉,明明是一身红衣,此刻在天乾宗弟子看来却更像是清冷的月,高不可攀。
顾爻抬手抹了抹唇,酒液浸透了原本有些干燥失水的唇,此刻那粉嫩的唇瓣像是新鲜的花瓣一般,带着些诱人。
将酒壶随手一丢,顾爻仰头望天,头顶已经被层层叠叠的妖魔覆盖。
他们互相撕扯着,不停攻击着天乾宗的护宗大阵。
像是受到指挥一般,朝着同一点不停攻击。
正是护宗大阵最薄弱的那点!
他眯了眯眼,透出些不善的光芒。
还真是……找死啊。
顾爻没有再等,足尖一点,抬手召出朱颜,朝着那点斩出一剑,剑气裹挟着滔天的寒气,将那层叠着的妖魔尽数斩落。
红红白白的不明液体流了满地,顾爻立于阵上,四周的妖魔闻着新鲜血肉的味道朝着少年扑杀而来,他们遵循着本能,张开了血盆大口,离得近了一些,仿佛都能闻到那恶心至极的血腥气。
铺散开来,是最恶心的血肉味道。
一身红衣的青年身形瘦削,在高大的妖魔群中显得格外渺小,可看着四方扑杀而来的妖魔,却扯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区区腌臜之物,也敢对我生出觊觎之心!”
顾爻眼神一凝,眸中燃起一道白芒,明明是森冷之色,却带着跳动的火光。
四周的温度霎时间降低,青年抬手间,凝气成冰,化作一道道凌厉的冰锥,直接捅穿了面前扑杀而来的妖魔脆弱的脖颈。
寒气从脖颈蔓延至全身,丑恶的妖魔化作一座座冰雕凝在半空,顾爻抬眼,伸出手,掌心一握,那些冰锥瞬间爆开,连带着那些妖魔的身躯都一起爆开。
顾爻却知道这只是马前卒罢了,朝着黑云之中看去,传来一阵合掌声,“师尊果然还是这般心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