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为难了吗?”
南浔反手握住019的手,然后和他十指相扣。
她能感觉到他的挣扎、他手指的冰凉,还有隔着面具颤抖的呼吸。
碍事的制服帽早就被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但是衣服上金属的装饰还是很硌人。
不再提包庇,她的脸和他冰冷的面具相贴,直视他的眼眸
“019,你为什么要戴面具?因为你总是害怕在我面前你会表情失控对吗?”
“不是。”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光从跳动的血管就能看出他现在有多痛。
他偏头蹭她的脸,但隔着面具,他感受不到她的皮肤,自然无从缓解痛苦。
“为什么不承认呢?你怕被我拿捏,被我骗?”
他不答。
“你现在知道什么是喜欢了吗?”
南浔伸手从他制服的口袋里拿出了止疼药。
这是她上次塞给他下属的,可以想象他后面是怎样要了回去然后随身携带。
他早就完了。
“你喜欢我。”
“我不喜欢。”019咬牙否定,“我恨你。”
“我喜欢你,019。”
南浔又开始骗人,但她深刻知晓没人能分辨出她的谎言。
对方的呼吸在她告白后停滞了一瞬,她可以看到他混沌而挣扎的眼神始终停留在她脸上。
她让他懂得恨、也懂得爱,她给他的爱是痛苦,这痛苦会让他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镣铐随着她抬手揭下他面具的动作而响动。
相拥的两人,一个比一个脆弱。
那张清隽的脸布满薄汗,低眸看过来,就像是等待被救赎的将死之人。
止疼药被拿出来,她说话的声音柔和:
“吃点药会好些。”
在药片碰到他嘴唇的前一秒,她的手被骤然握住。
019的眼神发狠,恨意和爱意交织。
在南浔以为他又要开口拒绝或是放狠话的时候,他却像是突然卸了力,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变得脆弱而迷茫。
药片掉落滚到一边,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她手心。
“求你,别再玩我……”
总是挺直的脊梁弯了下来,他把她圈在怀里,自己却被她困住。
“别再骗我……”
困兽一般的哀鸣昭示着投降,身体因为srs3的疼痛而颤抖着,心灵则是被她折磨。
温热的眼泪滴落在手心。
他在小声抽泣。
因为他明明知道她就是在骗他,他也还是心甘情愿,并且寄希望于她一直骗下去。
他对她的爱意百倍千倍如同海浪般吞噬过来,他此刻恨不得跪在她脚下求她垂怜。
求她爱他,否则他会死掉。
就算没有后遗症,他也早就沦陷,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情绪起伏。
沉溺于假象不可自拔,他和泽菲尔没什么两样。
蠢货。
蠢货。
蠢货。
“我已经不配当审判长。”
他抬起脸,面颊上泪痕遍布,因身心的痛苦而呈现破碎的美感。
“怎么会?这种不公的世界,怎么能要求你一个人去维护公平?”
脸上的泪痕被轻柔擦去,唇角落下轻吻。
坏女人的招数屡试不爽,他总是次次沦陷。
“我确实犯下了那些罪。”
“我暗杀大臣、放走囚犯、排除异己、勾结阿尔法,你要来审判我吗?审判我有罪。”
“不……”
“没有中间选项,不审判则包庇。”
那些用于束缚她的镣铐落在他身上,就像是也把他给一起捆住了一样。
她的话语如同恶魔的引诱。
“你是绝对中立的审判长,只要你说我无罪,皇帝会相信你,”
“你不包庇我的话,我会被处死,你想让我死吗?”
“不想。”
“我就知道。”
她扬起笑容,吻上他的唇,“等这件事结束,我们逃走吧。去到不归帝国管辖的区域,我已经不想再为帝国奉献自己了。”
“好不好?”
“……好。”
019回吻着,眼皮半阖敛去眸中痴迷,他不愿深想她说的这些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这幻象太过幸福,此刻他愿意相信,哪怕是饮鸠止渴。
“我会包庇你、我会说你无罪、我不会让你被处死。”
“019,你真好,我真喜欢你。”
“你喜欢019还是0919?”
“喜欢你。”
困在身体里的疼痛都仿佛因为她的欺骗而平息,爱意则更加汹涌。
不,不是欺骗,此刻她说的就是真实。
019早在来之前就做出了选择,他的人把所有仲裁院的人都不由分说隔绝在外。
他想要救她,无论那些罪行是否是真,帝国天平早已偏向某个人,只是他现在才肯承认。
“这些镣铐,也已经不需要了。”
019把她抱在怀里,先是取下了她颈上的控制环。
滴滴滴滴,整座监牢开始狂响。
然后是啪的一下,从仲裁院那里抢来的黑色权限卡被拍到扫描仪上。
“没事了。”
他扯出一抹笑,平静中带着疯狂,继续耐心为她取下剩下的镣铐。
“反正我会宣判你无罪,所以就当是提前释放。”
维持公平正义的审判长,不仅开始包庇她这个罪犯,也学会了践踏那些定死的规矩。
比起泽菲尔,他更是坏掉得彻底。
南浔的全身终于轻了,但依旧因为抑制的药剂而全身无力,只能依偎在他怀里。
“后遗症是不是很痛?”
“不痛。”
“亲吻能让你好些吗?”她圈住他脖颈凑上来,“又或者像上次在审讯室一样。”
某些回忆被勾起,019立刻改口:“……痛,很痛。”
之前哭过的眼眸还残留着些许红,眼瞳之中则是充满不加掩饰的情感。
“所以求你,可怜可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