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书在手,常青随意翻阅。
裴老爷含笑而言:“二位乃得道高人,自是不惧诅咒,不死经中,上册记载道术与炼器,下册则是符咒与医术。”
常青翻阅片刻,果如所言,暗自点头。
他随选一法,名为净尘咒,手掐法诀,口中低吟咒语。
片刻间,屋内清风徐来。
清风绕身一周后,常青顿觉尘埃尽去,身心俱净。
常青展颜而笑:“不死经果真非同凡响。”
倒是裴老爷与能海和尚,见状皆露惊异之色。
“道长真乃奇才也!如此高深道法,竟能一窥即会?”
裴老爷惊叹不已。
能海和尚亦双手合十,赞叹道:“阿弥陀佛,道友天赋异禀,实乃令贫僧钦佩不已。”
常青愕然,反问道:“怎么?此等小术只需法力,便可施展,应该不算难吧?”
此言一出,能海和尚与裴老爷皆为之无语。
裴老爷苦笑道:“道长莫要说笑,法术虽较之内家吐纳法易学,却很难精,但即便如此,亦非人人能一学即会,至少我未曾耳闻此等情况。”
“能海大师,您乃修行中人,可否能做到?”
能海和尚摇头:“贫僧资质有限,难以至此,经中法术,任意一门,皆需月余方能熟悉,若要精通,非数年苦修不可。”
常青心生惊愕,忽想起钟馗之言。
钟馗曾言,他为天生神体,天生便是修道奇才,任何道法神通,皆可一学即会,一会就精。
“倒是差点忽略了我的词条。”
常青心中暗喜,愈发觉得词条的潜力无穷。
收经书入囊,三人又叙谈片刻。
三日过后,裴老爷噩梦不再,虽心宽一分,却更忧梦中之事。
假若儿子真如梦中那般,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呢?
此时,常青与能海和尚同时提出辞行。
裴老爷虽再三挽留,却终难改两人心意。
离开裴府后,常青自西城门而出。
恰逢能海和尚,领着众僧从西门离去。
“大师,所往何处?”
常青上前探询。
能海和尚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欲归近慈寺。”
常青眼睛一亮,便主动提议道:“某欲往李家镇,恰巧与大师同途,何不结伴而行?”
“贫僧求之不得。”
能海和尚含笑应允。
自此,常青与众僧一起同行。
途中,常青忽生好奇,问道:“大师居于近慈寺,可知李家镇闹鬼之事?”
能海和尚颔首:“贫僧略有耳闻。”
“近慈寺未曾出面探查?若真有鬼怪出没,李家镇恐将遭劫。”
常青明显有些担忧。
能海和尚微笑道:“道友勿扰,寺中已有高僧前往李家镇,区区鬼怪,不足为虑。”
常青心中感叹,近慈寺人才辈出啊!
随后,他又问道:“大师,关于李家镇之鬼怪,你可有更多了解?”
能海和尚沉吟:“听闻两年前,有僧人至李家镇,创立一教派,疑与邪教有所牵连,我寺俗家弟子已去探明虚实。”
常青点头,逐渐明了事情始末。
两年半前,李家镇来了一伙西域僧人。
他们在镇上传教,创立了一个教派。
此教派神秘莫测,近慈寺的僧侣也鲜少遇见其教徒。
起初无人关注,但近来人口频频失踪,众目便聚焦于此教派。
该教派名为大宏教,主教和尚本号金刚智,乃南印度人,出家于那兰陁寺,道成于迦毗罗卫国。
然而,至今仍无人得见其真容。
传言,大宏教僧众夜晚出没,行迹诡秘,那食童男童女的恶鬼,疑为大宏教所豢养。
“这邪教当真养鬼?”
常青诧异询问。
养鬼之说,他虽有所闻,却未曾亲见。
严格说起来,聂小倩那种不算养鬼。
能海大师摇头道:“贫僧亦难以断言,我曾以天眼通观李家镇之气象,只见上空血气弥漫,乃血光之灾的征兆,血气如此浓重之地,连鬼怪亦会退避三舍。”
常青又问道:“听闻李家镇并无县太爷管辖,大师对此有何见解?”
能海大师叹息:“其中缘由错综复杂,牵扯到朝廷与地方势力的纷争,非我这等方外之人所能插手。”
常青不禁好奇:“具体有多复杂?还望大师为某解惑。”
“阿弥陀佛!”
能海大师解释道:“大唐设立天下十二节度使,驻守边疆,十年前,奸相李林甫为巩固权位,阻断边将入相之路,声称胡人忠勇淳朴,建议陛下任用他们为节度使,镇守边界,且放任其拥兵自重。”
“如今,节度使们各自为政,县令能否上任,全看节度使意愿,非朝廷所能决定。”
“此地位于江南与剑南交界,两位节度使均不便插手,更不愿朝廷派人坐镇,因此县官之位一直空悬。”
闻听此言,常青恍然大悟,同时亦心中长叹。
从县官任命一事,便可窥见盛唐之下的危机。
这也是大唐盛极而衰的开端。
安史之乱的叛首安禄山、史思明等皆为胡人。
安禄山一人身兼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更是拥兵达数十万之众。
此等庞大势力,说一句再世董卓亦不为过。
能海大师点到即止,未再深谈。
毕竟如今仍是玄宗执政。
他虽为修行之人,淡泊名利,却也不愿招惹麻烦。
不久,二人便至近慈寺山下。
“阿弥陀佛,道友,此处便是我近慈寺,何不入寺稍事歇息?”
能海大师盛情相邀。
常青摆手拒绝:“大师好意,我心领了,某身负要事,李家镇情势堪忧,需急速前往才行。”
能海大师点头:“既然道友事务繁忙,贫僧便不挽留了,愿道友一路平安。”
“多谢大师,若得闲暇,定来与大师共叙禅机。”
言毕,常青施礼告辞,随后便向李家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