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女鬼眼眶微红,声音哽咽:“道长,小女子名唤黎儿,原是此地李家的待嫁闺秀,上月月初,我正于闺中刺绣,忽闻外间传来惨叫,我下意识外出查看。”
“一出房门,便见父亲惨死于庭院之中,几名面戴恶鬼面具的黑衣人,肆意捕捉我家仆役与孩童,我见状大惊,欲回屋躲避,却不料被两名黑衣人发现!”
“挣扎间,我打落其中一人的面具,见到了那人的真面目。”
“那人究竟是谁?”封伦急切地插话问道。
黎儿恨声道:“正是本镇典史,他见身份被我识破,便欲杀我灭口,我慌不择路地逃入庭院,却被另一名黑衣人击中,最终跌落井中。”
闻听此言,焦贵与封亭皆心神一紧。
黎儿继续道:“所幸家中古井已枯,井底铺满枯叶,我坠井后仅是晕厥。”
“待我苏醒后,便费尽力气爬出井外,却见家中一片狼藉,父亲与老仆皆已身亡,尸横庭院,然家仆孩童皆不知所踪。”
“我深知凶手乃那典史,他是李家镇的土皇帝,我畏惧其势,只得暗中收拾家中细软,匆匆逃离。”
“此后,外间传言我家遭恶鬼侵袭,满门被屠,失踪者皆为恶鬼所食,此事终无下文,众人似已渐忘我家之祸,然此仇对我而言,刻骨铭心。”
“我四处探听典史行踪,发现他常有兵卒护卫,唯独前往飘香院时孤身一人,兵卒皆在外等候。”
岑参忍不住插话:“因此你便乔装成青楼女子,伺机行刺典史?”
封伦恍然:“原来如此,我等见你遭典史毒打刺死,多半是行刺失败所累。”
黎儿霎时泪如雨下,跪伏于地,泣诉道:“黎儿身为女子,无力报仇,我死不足惜,但此人罪行滔天,道长、两位大师,恳请你们援手,助黎儿报仇雪恨。”
封伦与岑参相视一眼,彼此眼中流露出畏惧。
此女遭遇虽令人同情,但要他们去刺杀典史,风险实在太大。
黎儿敏锐地捕捉到二人脸上的惧色,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她转而望向常青,只见他正皱眉沉思。
生怕常青亦拒绝,黎儿急忙道:“道长、两位大师,你们只需让黎儿附身,待我杀死那狗官,便立刻离开,绝不逗留。”
岑参闻言,连连摇头:“那岂不是鬼上身?不行不行,听说鬼上身会损人阳寿。”
封伦也拒绝道:“就算你附我们身去杀人,那也是我们动的手,我等皆是佛门弟子,虽未出家,但也不能杀人,你还是找别人吧。”
“呜呜呜……”
见二人都不答应,黎儿再次失声痛哭,泪眼婆娑地望向常青,哀求道:“道长,求您为黎儿做主啊。”
常青眉头紧皱,听完黎儿的话,他并非不打算帮她报仇,而是对方提及的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说你家中遭难那晚,典史与一群人伪装成恶鬼,到你家行凶?”
常青询问道:“次日你发现家中仆人皆亡,唯独孩童失踪,可对?”
黎儿一愣,随即点头:“确实如此,此事我记忆犹新,绝无差错。”
常青眼眸微眯:“李家镇近年来屡有童男童女失踪,传言有恶鬼食人,此事与你家遭遇颇有相似之处。”
封伦和岑参闻言皆惊。
“道长,您的意思是,李家镇的闹鬼之患,其实是人为制造?”
“那些孩童不是走失,而是被掳走了?”
黎儿面露惊愕:“我……我当初怎会没想到?没错,一定是这样!那典史与其同伙专抓镇上童男童女,杀人只是顺手之为,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掳走孩童!”
她眼眶微红,满面怒容:“道长,此等恶人,若不惩之,天理难容啊!”
常青注视着黎儿,虽为鬼魂,却正气凛然。
他心中暗叹,不愧是钟馗胞妹的转世,其侠义正气不输其兄。
常青沉声保证:“你放心,此事我必管!”
黎儿闻言大喜,连连磕头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常青摆手道:“无需言谢,我也是为苍生除害。”
黎儿忽而询问:“道长,您若去诛杀他,能否带上我?”
常青思索片刻,颔首道:“可以,但你得应我一事。”
黎儿点头:“道长请讲,黎儿虽为鬼魂,但凡力所能及,定当竭力相助。”
常青微笑道:“我打算雕一尊观音像,但不愿拘泥于佛门传统形象,我见你面容秀丽端庄,眉宇间正气凛然,故想以你为原型,雕刻这尊观音,你意下如何?”
黎儿闻言,脸颊微微绯红,羞涩道:“道长谬赞了,湘儿何德何能,怎敢与观音娘娘相提并论。”
常青淡淡道:“我说你行,你便行,答不答应?”
黎儿眼波流转,娇羞地点头道:“那……便依道长之意吧。”
言罢,她迅速钻回灵木之中。
常青欣慰笑道:“灵木蕴含灵气,有养魂功效,你藏于其中,倒也颇为适宜。”
“道长所言极是,黎儿在灵木中,感觉身体暖洋洋,说不出的舒适。
灵木内,黎儿柔声询问:“敢问道长,我等何时动身去寻那典史?”
常青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沉声道:“现在!”
黎儿顿时大喜,声音中透露出激动:“道长,切莫忘了带上黎儿。”
常青一挥手,灵木便横着漂浮于空中,他纵身一跃,便稳稳落在灵木之上。
“放心,我自然不会食言,现在便带你去斩杀那狗典史!”
话音未落,常青脚下灵木冲天而起,御风而行,直射典史府。
封伦和岑参目睹这一幕,忍不住高声呼喊:“道长!请务必小心呐!”
望着常青与灵木,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二人不禁感慨万分。
岑参感叹道:“师兄,这位常道长真乃侠义之士也。”
封伦叹息道:“我等望尘莫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