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面色阴沉,吩咐道:“高力士,你去看看,陈玄礼究竟要做什么!”
“遵旨!”
高力士急忙出门,只见众将士皆注视着他,为他让路。
那种眼神,令他心生惶恐,仿佛将有大事发生。
高力士一路小心谨慎,东张西望,终于见到陈玄礼。
他着急询问:“将军,您究竟有何要事,竟不能与圣上直言?”
陈玄礼凝视着高力士,声音低沉地问道:“高公公,我大唐今日之局,您认为责任在谁?”
高力士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安禄山那厮,他行事悖逆,不忠不义,犯上作乱,致使大唐陷入困境。”
陈玄礼冷笑一声:“安禄山?哼,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他与杨国忠早已结怨,他为何反叛?难道不是被杨国忠逼得无路可走吗?”
高力士闻言,脸色骤变:“你……”
陈玄礼打断他,继续道:“高公公,可还记得陛下年轻时的英明神武?他从韦后、安乐公主手中夺回大唐,亲手处置太平公主,缔造了大唐的辉煌盛世!”
“然而如今,陛下却宠信杨玉环,听信李林甫、杨国忠等奸臣谗言,一步步将大唐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唐,已然毁在了那妖妃与奸臣之手。”
说到这里,陈玄礼情绪激动,转身怒喝:“来人!”
随即,一名侍卫托着盘子上前,低头禀报:“将军,已按吩咐行事。”
陈玄礼看向高力士,问道:“高公公,可知此乃何物?”
高力士浑身颤抖,脸色惨白。
他并非愚钝之人,联想到陈玄礼先前的言语,心中已然明了。
只是,他实在不敢相信,陈玄礼……竟有胆量做出这等事来。
他声音颤抖:“陈……陈将军,你究竟……意欲何为?”
陈玄礼面色肃穆:“我陈玄礼非安禄山之辈,陈家世代为金吾卫,曾立誓守护大唐,守护圣人,但昏君除外。”
“此托盘上,乃杨国忠之首级,公公,请你将其呈于圣上,待你归来时,我要你带贵妃之首级来见我。”
高力士闻言,浑身剧颤,满脸惊恐,跌倒在地,喊道:“陈将军,不可啊,不可啊,圣上会杀了我的!”
望着惊恐万分的高力士,陈玄礼微微点头:“既然如此,便不用你送了,来人,将公公拿下,我亲自呈于圣上。”
“是,将军!”
话音未落,两名兵将走出,目光凌厉地看向高力士。
高力士吓得连忙爬起,喊道:“别,别,我去,我去!陈将军,你直接去,圣上定会碍于颜面,宁死也不会同意,到那时,你便背负弑君之名了。”
陈玄礼亦是忧虑此点,才打算遣高力士以担此任。
“那便劳烦公公了。”
言罢,他将盛放人头的盘子递予高力士,又叮嘱道:“公公,还望劝解圣上速做决断,我等尚可等,但安禄山大军却不会等。”
高力士面露苦色,默默颔首,接过盘子,深吸一口冷气,急忙向破庙行去。
庙内。
此刻,除李隆基外,尚有黄鹤、丹龙、杨玉环、晁衡及数位嫔妃宫女、太监。
此时,忽闻鱼朝恩高呼道:“圣上,高公公回来了。”
李隆基面色略显苍白,眼底隐现痛苦。
他心知外间必有变故,且乃他最不愿见之事。
此时,高力士举着托盘匆匆步入。
李隆基一眼便瞥见那托盘,其上凌布染有血迹。
他脸色微变,心中已有所悟,遂问道:“此乃何人之首级?”
高力士沉默片刻,垂首回道:“圣上……此乃……杨国忠之首。”
“啊!”
角落里,杨玉环猛然惊呼,神色惨白,眼底满是惊恐,身形不由自主地又向角落退了一步。
李隆基紧咬牙关,眼底泪光闪烁,不知是因心疼宰相,还是为自己的处境悲哀。
高力士禀报:“圣上,陈玄礼命我稍后以此托盘,盛娘娘首级示众。”
李隆基闻言大怒:“他放肆!”
高力士急道:“圣上,你若不答应,陈玄礼便无法确保金吾卫之忠诚。”
李隆基怒火中烧,但却又无可奈何。
生平第一次,他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与挫败感。
这种感觉,让一向高傲自负的李隆基难以接受。
晁衡目睹此景,忍不住开口:“圣上,臣有事相奏!”
李隆基淡淡一瞥,问道:“你有何奏?”
晁衡环顾四周,上前几步,低声道:“臣有一计,或可保娘娘周全,只需娘娘随臣远赴扶桑,无论是安禄山还是陈玄礼,皆无法得逞。”
李隆基冷瞥晁衡,冷笑一声,复看向角落中的杨玉环,再笑:“你尽管一试,但我赌你必败。”
言罢,他转身望向楼顶,只见黄鹤正含笑以待。
他面色一沉,步步上楼,沉声道:“黄鹤,你于此等候朕,绝非偶然!”
黄鹤轻笑:“皇圣上请上楼详谈,贫道或有法可保娘娘周全。”
李隆基眼眸微敛,踏上楼梯。
此时,晁衡至杨贵妃前,轻声道:“娘娘,可否容臣单独一言?”
杨贵妃痛苦闭目,颤声道:“我已知晓,你欲言之事,我皆明了。”
她连连摇头:“没用的,此刻,无人能救我,唯有他。”
她轻抚额头,晁衡一脸愕然,不明其意。
杨玉环抚额低语:“这些年,世人皆羡我、嫉我,以为我尽享宠爱,乃天下最尊贵之人,然而,谁又知我心中苦楚?我本是他儿媳,他却以强权占我,而我却无力反抗。”
“世人皆言,因我,他变得昏聩,因宠信我,令大唐衰败。”
“我被千夫所指,始终未曾反驳,皆因我知大唐之衰,源头不在我,而在他……李隆基!”
她眼中闪过决绝,低声呢喃:“他是昏君,是他致大唐衰败,李隆基,你就是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