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浮屠笑着继续说：“你希望能用幽市把哪个大官给联系上？东厂魏公公？还是某位尚书大人？又或者是哪位宰相和大将军？”
    “当晚来灭口的人里面有禁军，那个带着恶虎面罩的人，想来你印象深刻。”
    徐云楼说完之后燕浮屠面色一变，她皱眉思索开口道：“幽市三教九流的人太多了，其中也不乏朝臣，而你说的禁军，我是不清楚有哪位将军或者都尉染指其中，但这件事铁索鬼肯定清楚。
    如果你能将此人拿下加以盘问，说不定能问出有关幽市之中一些禁军将领的事情。”
    “晚上是幽市，那白天呢？白天你们也如晚上一般肆无忌惮？”
    徐云楼的话惹得燕浮屠哈哈大笑，“无论昼夜，幽市就是幽市，有你们那些上官的命令，谁敢来巡查？那里可是皇城的法外之地，里面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幽市之中的秩序自己来解决。”
    “那这幽市的秩序就是所谓的‘四鬼’来维系，对吧？”
    “没错，四鬼各有各的地盘，各有各的职责，比如我负责幽市拍卖，商品流通买卖。
    玉狮子负责娼妓，幽市的青楼画舫，铁索鬼专供杀手的买卖、租赁打手。”
    原来幽市之中分工这么明细，不过数来才三个，徐云楼问：“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青烟客，此人极少露面，不沾染任何生意买卖，但确实四鬼之首。
    他通常就是负责与那些大人物联络，传达上面的命令，我对此人一点了解也没有，在幽市之中呆了这些年，一共也才见过几次而已。”
    燕浮屠叹了口气继续说：“如果你要对这几个家伙出手，很难，就算你是锦衣卫，不带几十个人恐怕难以得逞。
    他们三个可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不同，个个武功高强，就算是一对一对上，我觉得你恐怕也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徐云楼惊讶于燕浮屠对这三人的评价，“有些事情试了才知道。”
    “你如果要挑人下手，不妨从铁索鬼开始，这人虽然心黑手狠，但头脑简单做事冲动，对自己的身手又十分自负，你若能够聪明，略施小计就能把他引出来。”
    “铁索鬼么？就是四鬼之中可能与禁军有勾结的那人？”
    “恩，我偶然会见到他跟一些身着军甲的人联系，所以你如果要知道禁军里哪些人跟幽市勾结，找他准没错。”
    徐云楼又想到了那个孙员外，于是问道：“你对孙员外这个人有印象吗？苑马寺外面做药材生意的。”
    “你怎么会突然问到此人？”
    “看来是认识了，此人府上戒备森严，那些护院打手训练有素，一个做药材生意的可用不上这样的人，而且他与我追查的一件案子有关。”
    徐云楼说完之后，燕浮屠点头道：“那是当然，这个孙员外我当然知道，干的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买卖，他那些药材可不是给一般人用的，都是给那些炼丹术士准备的。”
    “炼丹术士？幽市里可有这类人？”
    “这些人可都是朝中大人们的座上宾，哪儿去幽市这种不入流的地方。”
    燕浮屠一声冷笑，“你应该知道五月的时候皇帝溺水吧？”
    “知道，怎么了？”徐云楼问。
    燕浮屠笑着说：“皇帝溺水受惊一直卧床久病不起，后来朝中一位大臣进献一味名为‘灵露饮’的‘仙药’，你猜这所谓的‘仙药’是哪里来的？”
    “那些炼丹术士？”
    “没错，现在那些朝臣为了向皇帝献媚，几乎个个都在收罗炼丹的术士，你若有心随便去打听。
    不过这件事很危险，就拿我刚才所说的那位大臣，他便是咱们大明朝的兵部尚书霍维华霍大人，这么一说你应该知道其中厉害了。”
    徐云楼听后沉默，这些朝中大员不想着履职效忠，竟从这些旁门左道献君取宠。
    “今天白送给你的情报已经够多了，你就别继续套我的话了，我在此等你的好消息，将弟弟妹妹带过来，我保证能给你足够大的惊喜。”
    “好。”
    徐云楼起身就要走，不过一想到这夫子庙随时又有乞丐或者其他逃难的人来此，于是又转身问：“你要不要换个地方？”
    “什么？”
    “这破庙不安全，要么你去我住处，那里在京城里还算安全，至少比这破庙安全。”
    徐云楼说。
    “你就不怕万一行踪暴露牵连到你？”燕浮屠眉头一挑玩味地看着他说。
    “怕？我已经在漩涡中心难以抽身了，你觉得我还怕什么牵连么？”
    徐云楼淡然道。
    “行，那就去你那儿，我这细皮嫩肉的睡这种地方也不舒服。”
    燕浮屠爽快地答应了。
    徐云楼出了夫子庙后翻身上了庙顶，仔细观察一番确定周遭没人盯梢后这才让燕浮屠出来，随后便一路警戒着四周带着燕浮屠回到了自己住处。
    “你就暂且住在这间屋子，我在隔壁，有什么你就来叫一声，白天最好就待在屋子里，虽然平常不会有人来巡查，不过真有人来你就躲在床铺下面。”
    “谢了。”
    第二天一早徐云楼就去了锦衣卫衙门，才准备看看昨夜巡城记录，结果韩立就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徐总旗！”
    徐云楼一看韩立额头满是冷汗，脸色和嘴唇都发白立刻看出对方受了不轻的伤。
    “怎么回事？”
    徐云楼赶紧过去将对付搀扶到椅子上坐下。
    “事情有变，姜大人带我等前去通州通判府，救出了一男一女之后突然遭到了一队人马的围杀，姜大人让我回来告诉徐总旗，请你亲自去一趟高丽庄接人！”
    “我立刻调动人马去接应。”
    徐云楼说着便要走，对方却伸手拉住了他，“不可！总旗大人千万不要暴露锦衣卫身份！”
    “为何？”
    “因为那队人马之中就有锦衣卫之人！”
    徐云楼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身着官服？”
    “对！十六人皆着官服，总旗大人前去只管接人，姜大人自有脱身之计，总旗大人切记，高丽庄栾宅，姜大人他们就在其中。”
    “好，我现在就去。”
    徐云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又赶回去换上了一袭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