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街头，一个长相英俊又看着十分颓废的年轻人背着一个书包正在左顾右盼。
    在他的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一直在跟着他，车上的人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
    “老板，他出来了！”
    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们跟紧。
    就在这时，年轻人上了一辆开往车站的公交车，车上的人匆忙挂断了电话，启动车辆跟了上去。
    上了公交车的正是在强制所的莫念归，他已经成功的除掉了身上的恶习，经过研判他可以回家了。
    当他从强制所出来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丝期盼，但当他迈出大门的时候，却发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他熟悉的身影。
    “终究是个弃子！”
    靠在车窗上的莫念归苦笑了一声，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到了省城的车站，他一个人站在售票大厅漫无目的的看着滚动的大屏，现在的他不知道下一站到底是哪里。
    西康。
    当他看到这个熟悉的地名时，不禁眼前一亮，随即下定了决心，朝着售票窗口走去。
    在莫念归的不远处一直监视他的十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在得到了杨家伟的授意后，他也踏上了前往西康的列车。
    莫念归到了西康没有停留而是又坐上了开往焦县的班车，十六的职业素养很高，总是若即若离的跟在他的身边，行为举止非常正常。
    到了焦县之后，他在车站附近的一个路边摊坐了下来，点了好几份油糕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店老板看着莫念归的吃相，给他端了一碗汤，看他这副打扮像是饿了好几天，想想同样在外打工的儿子，不禁心下一软。
    “小伙子，慢点吃，你是来这边打工的？”
    莫念归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老板心酸的又看了两眼，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低头看着手里那被咬的像月牙般的油糕，莫念归不禁眼圈一红。
    曾几何时，他陪着莫三哥到县里赶集的时候，曾像今天这样大快朵颐过。
    莫三哥虽然有着赚钱的营生，但是为人十分正派善良，从来不与那些奸商勾结，一般来找他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
    有的时候遇到有困难的人，莫三哥甚至分文不取，有的时候还贴补一些。
    所以那些年莫家的生活一直过的紧巴巴的，虽然家庭不富裕，但莫三哥从来没有放松过对他的教育。
    像这样贪嘴的行为，也是偶尔才会出现。
    十几年前的自己还是个孩童，却灵气十足，知书达理。再看看今天的自己，颓废低迷，浑浑噩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想到这里，他真的有种冲动返回胡家村，但更多的是害怕，万一他们两人真的回去了，他不想再去打破这片宁静。
    吃过饭的莫念归就像孤魂野鬼一般在街上游荡，这可害苦了跟踪他的十六。
    像这样具备专业素养的人，在街上闲逛真的是一种煎熬。不知不觉，莫念归来到了市场，他已经没有感受过这种烟火气息了。
    就在他漫无目的的左右张望时，突然被一个东西砸中了，他扭身一看，地上的一样东西让他眼前一亮。
    一只牛尾草编的的蝈蝈。
    他俯下身子捡起来放在手心端详，小心翼翼的朝周围张望着。
    市场的人流很大，再加上莫念归确实像是来逛街的，十六离的很远，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就在十六转头的功夫，突然发现远处的莫念归不见了，他也顾不上暴露身份了，急匆匆的向莫念归刚才的方向跑去。
    市场的街道本身就狭窄，再加上路边还有一些小商贩，十六这一跑，瞬间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
    十六越着急靠近就越过不去，当他好不容易挤到刚才莫念归消失的位置时，已经完全没了莫念归的身影。
    他恶狠狠的看向周围，本来周围还有一些谩骂声，随着他冰冷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瞬间安静了下来。
    此时的他也很无奈，只能急忙先回到车里，将这一情况向杨家伟汇报。
    而在一片废弃的房屋前站着两个人，左侧的年轻人正是被十六跟丢的莫念归。
    他手里拿着那只牛尾草做的蝈蝈，时不时的看对面那人一眼，眼神中透着丝丝怨恨还有那么一丝惊喜。
    “孩，孩子，你出来啦？”
    说话人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颤抖，边说还用衣袖擦着双眼，这人正是已经隐姓埋名的老莫。
    今天老莫正在油糕店外倒垃圾，无意间的一回头，却让他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眼神暗淡无光的莫念归正一个人在早市上游荡，激动的老莫正准备上前相认，不过又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知道杨家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一家人，以他的性格，莫念归身后一定有人跟踪，或者说莫念归就是那个钓出他们哥俩的鱼饵。
    老莫的心思一向缜密，他本来计划暗中跟踪莫念归，但是亲情终究战胜了理智，他悄悄的从口袋里摸出那只已经快干瘪的蝈蝈，向莫念归扔了过去。
    不过从莫念归看到蝈蝈后的一系列反应来看，他这次来焦县应该和杨家伟没有关系。
    为了安全起见，老莫还是领着莫念归在市场里面绕了好大一圈，才来到这个地方，这里也是上次和陆冰涵交谈的地方。
    听着老莫的话，莫念归有些恍惚，最开始只是完成杨家伟交给他的任务，给眼前这个人开车。
    后来慢慢得知老莫可能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更可能和他爹有关系。
    直到被孙鹏飞像一条狗一样被抛弃后，在所里的这一段时间，他才把事情想明白，尤其是见到顾念以后，他真的后悔了。
    他相念那个不苟言笑又无微不至的父亲，相念那个虽然破旧却温馨无比的小山村。
    “我爹在哪？”
    莫念归的神情依旧很冷漠，但老莫却惊喜莫名，这个孩子终于不再像以前一样混账，竟然关心起自己的父亲。
    老莫没有立即回答他，因为这件事关系重大，他永远也忘不了莫念归在杨家伟面前认贼作父的场景，他害怕莫念归再一次充当杨家伟的棋子。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可以想象到如果他们哥俩这一次被杨家伟抓到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还有那随时躲在暗处像毒蛇一样的镜子。
    “告诉我，我爹在哪？”
    莫念归再一次问了出来，这一次他带着哭腔，甚至声音里面还带着咆哮。
    老莫闭上了眼睛，他真的无法相信这个莫家的独苗会不会丧尽天良。
    噗通。
    老莫慢慢的睁开眼睛，莫念归跪在他的面前，满脸泪水，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戾气。
    他微微张开的嘴里喊了一声。
    “四叔。。。”
    就在这一刻，老莫再也没有了顾虑，即便这一次身死也是死在自家子孙的手里，就算是个圈套，他也愿意相信莫念归的改邪归正。
    浪子回头金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