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夫的身体很差,最近偶尔会咳血或者流鼻血,并且每次都来得特别突然,让他防不胜防。
这次也一样,他正在eve打开的盖子上方捣鼓着需要加入的东西。这时,一滴血红的液体悄无声息从他鼻间落下,融入了eve的营养液中。
当他发现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洛克夫只听见在他正下方有水流涌动的声音,他本来只是好奇地低头一看,却正好发现一滴鼻血再次落入水缸中。
他立刻捂住自己的鼻子,有些慌张地看着缸内的情况。
完了,全都完了!他居然让自己混杂着异形兽基因的肮脏血液污染了eve!
看来连上天都不想让他拥有看见eve出生的那一天,他居然在最后关头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他因情绪过于激动,跌坐在地上。
也正因如此,他能更清晰地看见eve现在的模样。
原本已经拥有大部分人类特征的小孩正在缸内剧烈地挣扎,它挥舞着双手,如同窒息般咳嗽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命脉。
洛克夫瞬间揪心,他颤颤巍巍地向水缸爬了过去。
即使明知道那团还没完全成型的小家伙听不到他的话,但他还是着急地低声安抚:“别怕别怕……我这就想办法救你!”
他扶住桌腿,慢慢起身。
秦九见他开始捣鼓终端,不停在里面找寻解决方案。但这种事情是第一次发生,他以往的实验记录里从来没有描述过关于异形兽基因污染的处理方法。
水缸里的挣扎越演越烈,洛克夫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一边留意着eve的状态,一边在努力地搜寻方案,但依旧徒劳无功。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洛克夫急得已经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时,水缸里的eve突然不再挣扎,她缓缓收回自己的四肢,继续蜷缩在一起呈现出安详的睡姿。
这一变化不仅让洛克夫怔愣在原地,就连秦九见了也皱紧眉头,思考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她和洛克夫一样找不到答案。
洛克夫什么都没做,但eve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平静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地上还有eve挣扎时溅出的水迹,刚刚的那场混乱就像是他们臆想出来的一般。
洛克夫缓缓走向eve,他似乎认为eve已经在方才的污染中死去,眼睛里露出了浓重的悲伤。
只是当他看清eve的状态时又不由得一愣。
eve像是陷入了甜蜜的美梦中,她咂吧咂吧嘴,像在回味梦里吃进的美味糖果。
“这是……怎么回事?”就在洛克夫摸不着头脑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洛克夫立刻回神,他关上eve水缸的盖子,以防再次出现意外。
关好盖子后他才大声问道:“谁啊?”
“是我,还有卡婻。”
洛克夫一听,这是族长的声音,他连忙搀扶着拐杖往门口走去。
在这里,他最敬重的人便是族长。这近乎一年的时光里,族长给予了他许多帮助,如果不是因为族长,eve也不能平安生存到现在。
而卡婻……或许他们的初见并不愉快,但在后面的相处中,他渐渐地也感受到了卡婻的好。
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每次洛克夫有事需要找她帮忙,洛克夫必定得挨一顿骂。但卡婻从未拒绝他的请求,每次都是骂骂咧咧的把事情做完。
而且在洛克夫生病,所有人都选择远离他时,她却主动提出要照顾洛克夫。洛克夫对此表示很感激,但她只说这是为了他们族。
虽然洛克夫一直不明白族长所说的,他是这一族的希望这件事该如何解释,但他却真真实实得到了他们的善意。
他不像费启夏,他做不到完全摒弃感情。费启夏也说过优柔寡断是他的弱点,但洛克夫从来不因自己带有会感恩的心而感到羞耻。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光里,他尽量满足他们的需求。卡婻很少到外面的世界,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洛克夫就耐着性子和她讲解外面世界的一桩桩、一件件小趣事。
卡婻每次都会充当一个安静的听众,睁大眼睛看着洛克夫比划,津津有味地幻想着洛克夫所提到的场景、人和事物。
洛克夫打开门,果然见到族长和卡婻站在门口。他微笑着向二人问好,旋即侧身后退一步,让出门口的位置。
“都进来坐坐吧。”
二人也没客气,闯入了属于洛克夫的空间。
“咦,地板怎么湿了?”卡婻眼尖,见到反光的水迹,她很自觉上前拿起拖把开始打扫。
洛克夫关上门,慢慢走到桌子旁坐下,他才说道:“是刚刚不小心从水缸里弄出来的。”
“水缸?”卡婻有些好奇地问:“水缸里的水不是不用更换吗?”
她放下拖把,蹲在水缸前,仔细打量eve的模样。
半响,她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你们快来看看!”
洛克夫闻言,立刻猛地起身,他在族长的搀扶下快步走到水缸前。
“怎么了?是不是她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是!”还没等洛克夫问完,卡婻已经咧嘴笑道:“你快看!她是不是长出手指了?”
闻言,洛克夫和秦九作为唯二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的人立刻瞳孔骤缩。
秦九比洛克夫更快一步,她蹲在卡婻身旁,仔细观察eve的变化。
卡婻说的没错,eve原本还粘连在一起的手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出了根根分明的手指,甚至现在还能看见它们在轻轻地摆动着。
洛克夫也看到了eve的变化,他神情复杂地注视着缸里的eve。一旁的卡婻连忙惊喜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突破口的?跟我说说?”
“……”
“这……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