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微笑着摇了摇头:“霍当家客气了!我们既然来了这里,自然就要保护好大家的安全。”
他面上不显,心里也是清楚的很,刚才怎么没见着个护卫?光封门去了,就等着他俩去抓呢,可偏偏堇年他们都在这里,不能不抓,就算是不在这里,他来了,也是要抓人的。
不管怎么说,都逃不了干活儿。
“三娘可是有眉目?”
张启山扯了人脸上的布,毫不意外的,是一张所有人都陌生的脸。
“不认得呢,最近也没有和谁结下梁子。”
霍锦惜眉梢动了动,她看起来像是知道的样子吗?真要说起来,对方是来袭击张启山的,都比是来袭击她的概率要大。
图她什么?她既没有对方有钱,也没有对方有势力,甚至仇人都没对方多,虽然这事儿是发生在霍府,但是她不认为是冲着自己来的。
旁边的齐铁嘴晃悠晃悠的蹭了过来。
“佛爷,副官,你们没事儿吧?”
张启山插兜,对着他点了点头:“没事,二爷他们呢?”
张启山一提起来,齐铁嘴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实话。
“小堇年耳朵擦伤了,二爷陪着他呢,其他人都没事儿。”
“知道了。”
张启山不易察觉的蹙了眉,随即又松开了,他现在没空去看看人怎么样了,得先搞定地上这人才行,转头的时候,他用余光看见了二月红的月牙袍子,但是看不见堇年的身影,约摸着是被人挡住了。
“那,霍当家的最近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吗?”张启山微微侧头,目光平静地望向霍锦惜,询问道。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态度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有一种礼貌的疏离感,没有之前和堇年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么开心了,估计也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给破坏了心情。
“也没有。”霍锦惜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坚定地回应着张启山的问话。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依旧是否认的态度,倒像是看起来不太配合的样子了。
她的双手轻轻交叠在身前,身姿优雅又透着一股倔强,稳稳的站在那里,仙姑跟在她背后,没说话,真要说起来,她信息量还不如齐铁嘴呢。
“这就不好盘了。”九爷跟在齐铁嘴后面缓缓走来,将前面的对话听了个正着,他微微皱起眉头,轻声感叹了一句,便将目光投向地上的那人,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解九爷微微俯身,仔细打量着地上的人,试图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些线索,对方面孔陌生是难免的,但是这身粗布衣裳,却有点儿门道,他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只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
“他怎么看起来挺蔫焉的?”齐铁嘴在旁边,微微皱着眉头,满脸好奇地问道,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蹲下身子,动作有些小心翼翼,目光紧紧地瞅着地上那半死不活的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齐铁嘴的脸上露出一丝思索的神情,心中满是不解,就在刚才,他着实被吓得不轻,对方开枪那一瞬间,他感觉枪子仿佛都要打到自己身上了,心脏狂跳不已,连脸色都在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说实话,当时他根本就没看见人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开的枪,那一瞬间,他只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便是一片混乱。
连他趴在地上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趴下去的.............好像是被谁踹了一脚?
是最后九爷拉着他走的时候,张启山在那边追人,他才勉强的看见了个背影。
回想起之前的混乱,齐铁嘴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散去的惊恐,那惊恐如同一片乌云,笼罩在他的眼眸之中,不过,现在更多的是生气。
还没发火呢,他又被地上这人奇怪的状态吸引了注意力,他看着地上的人一直在抽搐,心中的好奇愈发强烈,明明刚才这人还活蹦乱跳的,难不成被佛爷和副官打服了?
齐铁嘴的心中暗自揣测着,丝毫不羞耻自己啥也没干光看热闹去了。
齐铁嘴用带着点点怒气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对方一动不动,他咬了咬牙,心中涌起一丝不满。
他小心翼翼地绕到了后面,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一眼便看到了对方两只手腕被绑在一起,白布包在上面,那形状显得格外奇怪。
齐铁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暗自嘀咕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是猜他有点儿危险,才被绑住了。
旁边的张日山一直紧紧地看着地上的人,全神贯注地看着,防止对方又有什么不正常的动作。
他的眼神锐利,紧紧地盯着地上的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防止对方还想同归于尽。
他看见齐铁嘴好奇的动作,微微挑了挑眉,却并没有阻止,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似是默许了齐铁嘴的动作,实际上是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
张日山的双手抱在胸前,没阻止,反而还给齐铁嘴让开了点儿地方,腾了个位置出来。
齐铁嘴见张日山没有反应,胆子便大了起来。
他如同一只好奇的猫猫一样,从后面轻轻点了点地上人的肩膀,轻声说道:“喂!谁派你来的?”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微弱的“赫赫..........”声。
那人的嘴里发出这样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而且对方连头都没抬一下。
齐铁嘴心中涌起一丝不悦,还以为是对方不愿意搭理他呢,便佯装威胁道:“不说杀了你哦!”
齐铁嘴的话音刚落,对方却如同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一般,立马抬起了头,那动作快到吓人,仿佛一道闪电划过。
齐铁嘴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没直接跳到一边儿去,还以为自己要被偷袭了。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说道:“我靠,你要吓死我啊!敢吓你八爷,不想活了是不是?”
齐铁嘴被吓得一后退,角度刚好的能看见对方的手。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心中的好奇和不安交织在一起,终于,他忍不住伸出手,缓缓地将带着血迹的白布移开一点儿。
就在那一瞬间,齐铁嘴只看了一眼,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
刚才吃的饭,在胃里翻过来滚过去的,那将呕的感觉强烈无比,直接涌到了嗓子眼。
齐铁嘴没忍住,直接干呕出声,整个人仰倒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嘴唇微微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道:“佛,佛爷?!”
此时的齐铁嘴,活像是见鬼了一样。
张启山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霍锦惜套话。
霍锦惜坚称自己没有招惹过什么人,但是凭着这歹徒对霍府的熟悉程度,霍锦惜无论如何也逃不开嫌疑。
听到齐铁嘴惊恐的声音,张启山只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深邃又冷漠,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旁边的张日山,动作干净利落地扯了块新的布,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那人的手腕处,齐齐地断开了,截面处的暗红色鲜血已经干涸,黏稠地糊在上面,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血痂,伤口平整而光滑,仿佛是被什么锋利的器具一刀斩断。
那两只空荡荡的手腕,没有了手的支撑,显得异常诡异和恐怖,那断开的手腕处,在最里面,皮肉翻卷着,露出惨白的骨头,干涸的血迹如同黑色的蜘蛛网一般,布满了整个截面。
齐铁嘴看到这一幕,再次被吓得脸色苍白,他双手紧紧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再次呕吐出来。
他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也不是没见过佛爷和副官杀人,但是这样刺激又直观的伤口,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的看到。
地上的歹徒,此时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眼神空洞而无神,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而且对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赤红充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齐铁嘴,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那眼神中,不仅有绝望、痛苦,还带着一点儿的疯狂。
仿佛只要给他解绑,没有手,也要杀了他们一样。
齐铁嘴惊恐地和歹徒对视了,那眼神中满是无法言说的恐惧,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仿佛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无助。
脑海中,各种可怕的臆想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涌现,他想象着那双手究竟是如何断掉的,是怎么被佛爷他们弄掉的,该不会是动了刑罚吧............每一个想象的画面都让他不寒而栗,仿佛自己也置身于刚才那那几个人动作的现场。
被自己幻想出来的恐怖画面给吓到后,齐铁嘴本能地想要远离对方,远离这个危险人物。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旁边,危险至极,然而,当他试图挪动双腿时,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他的心中怪绝望的,苦哈哈的想着自己再也不要好奇了,要不是他好奇要看,也不会看见这么个玩意儿,他都感觉自己要张针眼了.............
就在齐铁嘴陷入自我绝望中时,还是张日山看不下去了,无奈的上前,把他和拎小鸡仔一样给拎起来,提到一边儿去了。
齐铁嘴被拉着,全身都没力气,都是靠着对方的力气站了起来,站起身来后,他双腿依然有些发软,在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后,他的目光却始终无法从歹徒身上移开。
“副官...........”
“嗯?”
“以后我犯了错,佛爷会不会...........”
张日山笑眯眯的,推了推齐铁嘴的后背,稍微靠近了一点:“八爷,你最好还是不要尝试了。”
齐铁嘴嘴角抽抽这位,使劲的闭了闭眼,觉得还是要改改自己的好奇心。
随着齐铁嘴的离开,白布悄然落下,盖住了歹徒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伤口周围的皮肤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和弹性,如同干枯的树皮一般,或许是因为白布的移动,那些血液顺着粗糙的手指滴落,形成了一串串细小的血珠。
那些血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最终都汇聚成一条细流,沿着歹徒的手臂蜿蜒而下,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血液。
那滩血液散发着刺鼻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混着周围的硝烟气,格外的难闻。
齐铁嘴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闻到了对方伤口处传来的血腥气息,那股气息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地钻进他的鼻腔,让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血腥味所充斥,让人呼吸困难。
他捂住鼻子,试图阻挡那股刺鼻的味道,但却无济于事,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往堇年那边的角落跑去,他要去和小朋友贴贴了,大人都太可怕了..............
张日山走到歹徒身边,蹲下身子。
他的眼神冷静而沉着,仿佛眼前的恐怖景象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块新的布,动作利索地将歹徒的手腕重新包扎起来,张日山的动作熟练而精准,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精细的手术,一看就没少干。
他先将布展开,轻轻地覆盖在歹徒的伤口上,然后用手指将布的边缘抚平,确保布能够紧紧地贴合在伤口上,然后拿起一卷绷带,开始缠绕在歹徒的手腕上,中间蹭到了对方裸露出来的骨头,也是面不改色的继续包扎,那眼神儿,和看一块猪肉没两样。
张日山包扎的动作没有遮掩,几乎是在附近的几个人都看见了那抹红色,也看见了裸露出来的伤口。
那伤口的恐怖程度让人不忍直视,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歹徒微弱的呼吸声和几个人急促的心跳声。
张启山几乎是默许了齐铁嘴和张日山的动作,正好震慑了场上的人,再没人敢出声了。
这略微压抑的景象,如同一个沉重的枷锁,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也仅仅是吓到了旁边看戏的几个人,在场的几个九门的人,基本上都是面不改色。
霍锦惜在旁边,如同没看见地上的那一滩血一样,面不改色地继续和张启山说话,表明自己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慌乱,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而九爷,在全程看完了齐铁嘴的动作后,看见人断掉的手腕,只是微微皱眉,也没有多少害怕的意思。
反而是观察着那歹徒的穿着,默默的分析可能是哪一方派来的人,又是想对谁下手?
目前还不好分析,因为他们几个人坐的距离太近,几乎分不出来谁袭击的谁,就一两米的距离 实在是不好判断,还是要看地上这人能招出来什么才行。
唯独齐铁嘴,吓得面色惨白,真的干呕了几声。那没办法,他文人啊.............真的忍不住,太血腥了,他反正是受不了,先跑去找小堇年去了。
顺带着去看看堇年怎么样了。
...................
“小堇年?”
齐铁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动,从远处匆匆跑过来,他迈着急促的步伐,朝着这边走来,看起来和后面有人追他一样。
藏青色长袍的尾巴也灰扑扑的,像是摔了一跤一样,沾了些泥土,衣角随着他的走动微微飘动,一晃一晃的跑过来了。
“八爷?”
堇年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苍白,眼神却明亮而清澈,看起来没怎么被吓着。
堇年身上浅蓝色的衣衫有些皱,估计是刚才趴在地上趴的,为了包扎,他的头发被二月红整齐地束在脑后,全揽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正微微仰着头,听见声音便转过头去看齐铁嘴。
齐铁嘴走过来,刚好看见二月红在收拾东西。
二月红一身月牙色的袍子,上面没有丝毫的褶皱,连个灰尘也看不见,和自动清扫了一眼,仿佛刚才的混乱没在他身上留下一点儿的痕迹。
“二爷都弄好了?”
齐铁嘴轻声问道。
“嗯。”
二月红轻声应答。他已经给堇年用纱布包扎好了,白皙的耳朵被包的格外的严实,那纱布缠绕得整整齐齐,如同精心编织的艺术品。
从外面几乎看不到一点儿的血迹,只有那微微凸起的形状,和包裹着的纱布,让人知道哪里受了伤。
齐铁嘴叹了口气,心疼地拍拍堇年的肩膀。
他的手轻轻落下,仿佛怕弄疼了堇年。“肯定是很疼了,等改天八爷带你去吃点儿好的补补..................等把那人背后的人找出来,八爷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齐铁嘴的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虽然他刚才被吓到了,但是不妨碍他放狠话,在小朋友面前树立起一个高大的形象来。
堇年偏偏很吃这一套啊,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扬起大大的笑容,就差没夸齐铁嘴很厉害了。
他仰着头,下意识摸了摸耳垂,那被包扎起来的耳朵,让堇年感到一丝不适,但他很快想起二月红的嘱咐,放下了手,尽量不去触碰,防止再让它出点血。
“谢谢八爷!”
堇年的声音清脆动听,听起来怪乖的,齐铁嘴嘴巴忍不住的上扬,果然过来和小朋友说话最开心了,那边勾心斗角的,他都不想听。
嗯,齐铁嘴丝毫不在乎自己是被吓得跑过来的,说好的分析一下也没有视线,跑路倒是快。
“那人已经被抓到了吗?有说什么吗?”
堇年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个打伤他的人究竟是谁,谁这么大胆,在霍府也敢开枪啊!三娘估计要生气了的。
“抓是抓到了,只是..............还什么都没招呢。你不要着急,佛爷和九爷他们会找出来的,你好好养养耳朵就行了。”
齐铁嘴耐心地解释着。
“好哦,我能去看看吗?”
堇年对着齐铁嘴说的,眼神却偷偷瞄向了二月红,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之前和二月红要糖吃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二月红合上医药箱的盖子,在上面轻轻敲了敲。
那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真要去看?”
二月红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倒是没直接拒绝,因为堇年总要张大,他不可能压着他一辈子的。
“真的呀!我总要看看,是谁打了我吧?”堇年侧过脸去,也是满满的好奇心。他的脸上露出倔强的神情,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是真想去看,仙姑和九爷他们都在那边,隔的太远,他什么也看不见,好奇的要命。
二月红扬眉,还没说什么呢,齐铁嘴先替他说了:“算了吧!那边没啥好看的,就是佛爷和三娘在扯嘴皮子呢,一点儿都不好看,一点儿都不好看!”
齐铁嘴的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他连连摆手,仿佛在驱赶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齐铁嘴支支吾吾的,更让堇年好奇那边是个什么状况了。
齐铁嘴一看就知道他在想啥,这表情和他刚才没看见那些东西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于是苦口婆心地劝说。
他看了那歹徒的模样,都快要吐出来,堇年去了,岂不是看一眼就要吓死了?他这是为了人好嘛!
“乖堇年啊,听八爷的话,别去了。那歹徒长得凶神恶煞的,可吓人了。你这耳朵还没好呢,万一再被吓着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