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宇感觉最近他的人缘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往常陌生的没有说过话的人,都开始来他家看望他。
还有一些人还打着是他父母的朋友的名号来找他嘘寒问暖。
汪宇很迷惑。
当时他疼得都快死在房间里了,那些所谓的邻居,父母的朋友,可是一个都看不见。
隐隐的,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神情微妙的看着这些来访的人。
如果一切有什么与以往不同,大概也只有他认识了那位大人,还被那位大人的属下开车送回了附近吧。
虽然没有直接送到楼下,那是因为他们这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挤在一起,车开不进来。
其中有一个人在别人都走了后还强硬的找借口留了下来。
等别人走了后,他出门左右看了看,确认附近没有人之后,他才重新回到汪宇狭小的单人宿舍里面。
“汪宇。”
这人是汪宇的同事,同样是做维修下水道工作的人,拿着一点微薄的薪酬,勉强能养活自己。
他的身材又高又瘦,整个人瘦的像是根竹竿一样,因此周围的人都会叫他瘦子。
他对着汪宇挤眉弄眼了好一阵,又拍着汪宇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你小子行啊,没想到让你傍上了一个大人物。”
他摇头叹气,脸上的表情十分羡慕:“真好,如果你能为那位大人物做事的话,估计很快就能搬出这里了吧。”
汪宇不知道怎么解释:“没有,我只是遇到一个好心人,而且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本事,也可能在发现我做不成什么事后就把我给赶回来了。”
瘦子却笑了笑,“我懂。”
他凑过来,小声的说:“有个大人物向我放话了,只要你能为他做事,嘿嘿,这个报酬方面随便你提。”
“等等,哪个大人物?”
外人不清楚,汪宇却清楚的,布什那个大人物在做的是一件怎样惊人的事,他虽然不知道对方会给他安排什么工作,但想必是过不了明目的。
而且,事情还没确定,仅凭他被人送回来这一点,就能肯定他在给布什做事吗?
汪宇隐隐感觉,他说的和瘦子说的那个大人物,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瘦子怼了怼他,“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
瘦子拿出一张钱票,“这是一千,你干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赚这么多,那个大人随手就给了这么多,还说只要你为他办事,钱要多少有多少。”
“瘦子,那个大人物到底是谁?”汪宇感觉事情有些问题,连忙再次追问。
瘦子看他紧张的模样,有些不解,但还是说了,“还有哪个大人物,当然是警卫局那边的。”
“呵,最近的游行你知道吧?”
“本来小打小闹的,上面的人估计没在意,但是他们越来越过分,现在那些大人物恐怕要出手清算了。”
“我早就知道这种与上面对着干的事怎么可能成功,还好我机灵,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去参与。”
瘦子拍了拍汪宇,“你想那么多干啥,有这个机会,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而且那些大人物手里有那么多钱,也不用担心他们不给钱。”
瘦子还在劝汪宇答应那个大人物的要求,去为那个大人物做事。
他这个劝动了汪宇的中间人,也能在那些大人物面前露一下面。
也许他也被看中了呢?
而且,等汪宇为那些大人物做事,赚上大钱了,难道汪宇会不念着他这个劝说的人的情?
想到这儿,瘦子劝的更起劲了。
但他没有发现,汪宇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官方找上他了,为什么?
在他想要为布什那个大人做事的时候,代表城主那派的官方会突然找到他呢?
汪宇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他不蠢,他知道他这个人本身没有什么价值,唯一值得那些人看重的,恐怕就是他认识了那个大人物。
而那个大人物是掀起了游行活动,想要为普通人争取权益,并且切实的威胁到了城主的利益的人。
这个时候城主派的人来找他。
已经是在明说了。
他们知道他与新势力的领头人有联系,汪宇要么乖乖的听城主派的话,成为间谍打入新势力内部。
要么就在某一天,死在某个角落。
汪宇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现在就联系那位大人,说他被人盯上了?
不,现在肯定有人一直在盯着他,而且他并没有留下那位大人的联系方式。
汪宇看了瘦子一眼。
瘦子根本就没想过他会有拒绝这个可能性,已经在畅想着两人的美好未来。
汪宇随便说了几句话,把瘦子应付过去,一边说自己的病还没好,等他养好了病再说,一边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下。
瘦子只要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他:“你要快些做决定,毕竟那些大人物日理万机的,可没那么多时间来等你。”
靠更惊悚了。
汪宇只感觉自己踩在悬崖边的钢琴弦上,一个不慎就会跌落悬崖,摔个粉身碎骨。
汪宇把人送走关上门后,感觉自己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满身是汗,都是被吓出来的。
但是,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一丝投入城主派的麾下,为他们做事的想法。
明明,城主才是这个都市实际意义上的主人。
为城主做事,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为什么?
因为这袋他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药?
为了他在房间内听到的那一番,不太懂,但是莫名令他心绪沸腾的话?
汪宇突然坐在了地板上,埋着脸,“或许,我只是想作为一个人活着吧?”
他看过许多因为买不起药,只能待在家里忍着痛,活活熬死的人。
或者更多忍着病痛,也要顶着高温去外面搬矿,然后死在外面,永远回不来的人。
这个世界真的是对的吗?
他想了很多,很多。
但是汪宇的眼里越来越亮,里面点燃了一抹无法磨灭的火焰。
他怕死吗?
怕。
所有人都会怕,但他们依旧会死,并且死在病痛的折磨上,死在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