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柳玉楼第一次主动进入诡域。
虽然不是第一次离开模拟器,毕竟模拟器不太靠谱。饺子诡、星空出现时,模拟器都掉线了。
但是她确实是第一次在没有模拟器,甚至连作为后盾的珠娘都没有的情况下,孤身一人进入诡域!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吐槽,模拟器突然蹦出来一句。
【好心的器器可以为你提供陪聊。】
柳玉楼:?谁要你陪聊啊!
【那好心的器器可以为你提供付费陪聊。】
柳玉楼:?
总而言之,法式回净圈寺,蜉蝣、黎厌和珠娘去断魂亭,连带着黏上的许芝芝一起。
蜉蝣莫名其妙,他哪里知道,某个预知系从懂人事起,就一直在算自己的姻缘,终于算到了他?
——毫无交集,但是因为相信我自己的预知能力,所以我相信,我的未来会有你。
很难说许芝芝是对蜉蝣一见钟情,还是爱上了能把控命运的自己。
抛开这些儿女情长。
林忠早在诡域解开的那一刻变成了人。
大仇得报,周边围着一群高级玩家,他不声不响脚底抹油,成功没有被人发现。
齐玉卿不知所踪,也不说为她留点什么。
只留下柳玉楼一个——这一次,是真的没有任何退路,只有她自己了!
众人往北,我独南行!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
柳玉楼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大堂里。
衣着暴露的老板娘打着算盘,头也不抬,道:“客官,欢迎来到同福客栈,打尖儿还是住店?”
柳玉楼手指敲敲桌子,放上一小块还带着珠娘温度的碎银子:“咱们这儿有什么讲究?”
一边搭话,她一边观察着四周。
有些旧了,但没有腐朽的木楼梯;颜色变深,但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窗棂。有着茶渍的茶碗,轻微变形的酒架,无一不反应出这是家上了年头的客栈。
虽然上了年头,主人家却是很爱惜的。
“讲究?”老板娘抬眼,“又不是富贵人家,荒郊野岭的,来者是客,能有什么讲究?规规矩矩的,不是束缚人么。”
她低下头,继续拨弄算盘。
柳玉楼看了一圈,视线才回到堂前最明显的那里,正挂着四个大字:
同福客栈。
“会玩!”柳玉楼不禁赞叹道。
老板娘挑眉,看了她一眼:“玩什么?客官,可说好了,咱们店是正经店。虽无讲究,但按咱们留客岭的规矩,东西损坏了可是要赔钱的。”
风铃轻轻摇晃。
一个黑衣的中年人从二楼一步步走了下来。
他带着刀疤的脸看了一眼柳玉楼,状似无意地,擦拭着自己手里的刀。
柳玉楼:?
这位半人还是诡异大哥,把你手里的刀收一下呗?
这应该就是客栈里的打手了,她想。
同福客栈建在这么个关隘口,又是不下山的唯一歇脚点。客人走南闯北的,肯定不只有逃荒的难民,也有避难的逃犯。
蜉蝣曾说这地儿收费很贵,这些人意识到被坑了,肯定会反抗。这时候,店家就需要点武力保障,这和现代酒店里的保安、皇宫里的侍卫是类似的。
柳玉楼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那个,会玩的意思是赞赏咱们这儿的装修,不是来砸场子。”
她一指那写着四个大字的匾额:“蕉叶联,叶子绿色,叶子的经脉墨色,字选用石黄色,勾着乳金边,配色够绝!”
老板娘一愣:“哟,还是个雅人。”
柳玉楼:“咳,那个,这位楼上的大哥可以收了刀吗?”
老板娘漫不经心道:“小二!来招待!”
黑衣中年男子把刀一丢,沉默地走了过来。
柳玉楼:?你们这黑店这么穷的吗?一个人打两份工?
打手兼职小二,真的不会把客人吓跑吗?
柳玉楼敲敲桌子:“且慢。我想问问,咱们这儿住店多少钱?”
她捏了捏手,比了个要钱的姿势。
但她忘了,诡异世界是没有这个姿势的。老板娘还以为是什么暗号,嗤笑了一声:“咱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可搞不来什么暗号。没有特殊服务,甲字房一夜百两,乙字房一夜十两,丙字一夜一两。”
柳玉楼:哦。
等等,你说啥?
什么特殊服务?
【搞得人心黄黄的。】
柳玉楼:?你这个模拟器太不正经了吧?不是说陪聊要钱吗?
【略。】
柳玉楼:?你有舌头吗你就学人吐舌头?
忽略掉欠揍的模拟器。
这房子的价,未免也太贵了些。
连中间的乙字房,一个晚上都要睡掉她一个月工资!
丙字房,睡掉三口之家的一年生活费!
甲字房,那更是奢靡至极!
这要是没点差别,谁愿意买啊?
如果柳玉楼是在现代,遇到一万+一晚的房子,社恐都得变成社牛,肯定扭头就走了。
但是这里是诡域。
她凑合住住没什么,但如果这价格,不止关联着住宿条件,还关联着……她的安危呢?
柳玉楼:“三个等级的房子,可有什么差别?”
老板娘有点不耐烦了,一边拨着算盘,一边敷衍道:“甲等有甲等的待遇,乙等有乙等的待遇,您住还是不住?别打扰我们小本生意。”
柳玉楼:?
服务态度:负一星。
“住,当然住。”柳玉楼却是没有表露出来这份不满,而是踱步到那匾额下面,“这蕉叶联,不是该配粉色墙么?粉色显色,可以称为‘雪里芭蕉’。”
出乎她意料的,老板娘居然没有说什么。
倒是帘后面走出来一个戴着飘巾的书生:“今儿是个雅客,知己,夫人呐,我看这房费要么就免……”
“噼里啪啦”一阵声响,是老板娘的算盘砸到了门框上。算珠迸碎一地,满地乱滚。
柳玉楼帮着捡了两个,实在是太多,就不再找了。
“姓宁的我告诉你,”老板娘一下揪住了飘巾书生的耳朵,一下子把那还算有几分儒雅的气质败坏了个干净,“老娘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废物。养家养家不行,读书读书不行,床上也不行!”
“夫人,夫人呐,给为夫留点面子……”书生告饶道。
“面子?面子值几个钱?当着老娘的面,就敢乱认人家小姑娘当知己?”
宁书生:“君子交谈论心,不论男女……”
“我呸!您还君子呐!”老板娘唾了一口,“你结交的哪个是好东西?免单免单,你看看你那些个狐朋狗友,免了这么多次单,来这儿白嫖了多少次,哪个发达了来接济咱的?”
“哎呀,那他们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迫不得已?”老板娘冷笑道,“别人穷我能理解,但你那俩挚友,穷?”
老板娘把残存的账本往桌子上一摔:“民间都知道,郑公存正气,刘公富流油。一个权如山,一个钱似海。——这是你的挚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