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是简单的将前面跟凤锦书她们讲过的又跟冯贵讲了一遍。
说到后来跟着倒夜香的老婆婆蹲在城门口那里,凤锦书几个之前听过的人,赶紧竖起了耳朵。
……
青山县,城门口。
随着 “嘎吱”一声巨响。
迷迷糊糊蹲了一夜的孟婆婆和阮如是,终于等到了城门打开。
昨夜一番交谈,得知救她的婆婆姓孟。儿子早年肺痨没了,儿媳生小孙孙时难产,没挺过去,也撒手去了。
本来,孟婆婆带着小孙孙,祖孙俩个也能相依为命。
眼看小孙孙十三了,能帮她干活了,她也要熬出头了。
不曾想,那年,孟婆婆积劳成疾,躺床上一病不起,她家孙子下河摸鱼给她补身子,遇上腿抽筋,正是中午,村里人都在家里,小孙子求救无门,淹死了。
孟婆婆见亲人都去了,也没了活的心思,于是各种寻死觅活。
但命运就是这么可笑,想活的人千方百计都难逃一死。
想死的人,又怎么死,都留有一线生机。
绝望的孟婆婆,心如死灰,离开了伤心地,从此做了倒夜香的夜香妇,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快走,让她们反应过来,追上来就不好了。”
孟婆婆见阮如是发呆,当机立断拽着她走。
“好!”
新晋的祖孙二人,一路向北,往孟婆婆的老家逃去。
与阮如是的老家滋润村,方向正好相反。
二人为了避免被追上,一直靠双腿在偏僻幽静的小道上行走。
走走停停,直到夜半时分,靠着清幽的月光,与孟婆婆对路况的熟悉,风尘仆仆的祖孙俩,才赶回白水村——也就是孟婆婆所在的村里。
“走吧!再坚持一下。村口第二家就是。”孟婆婆歇了口气,便对一旁的阮如是道。
“嗯,奶奶放心,我能坚持。”
阮如是乖巧的回应。
推开孟家大门时,或许是由于久久不曾住人,笨重的木门发出粗噶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突兀。
没来由的,感觉寒气逼人。
阮如是不禁打了个哆嗦。
“先进来站着,我去掌灯,你待会儿再进来,小心磕了碰了。”孟婆婆悄声道。
“好。”
阮如是小心的跨进门。
夜色中,只见孟婆婆走进中间正屋,窸窸窣窣一阵后,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没一会儿,手里拿着一盏灯走了出来 。
“走吧,你去东屋住。”孟婆婆拎着灯,颤颤巍巍的往东屋走。
阮如是小心翼翼的跟上。
“嘎吱”
“咳咳咳”
东屋的门打开,灰尘洋洋洒洒的落下。
两人忍不住咳了起来。
“你先在这屋待着,我去拿个抹布,今天赶了一天路,现在随便擦擦,对付一宿,赶明儿个,我们再好好拾掇一下。”
孟婆婆说完,将灯留了下来,自己出去找东西了。
阮如是借着灯光,开始打量起这屋子。
比她以前住的屋子大一点,但差不多一样简陋。
想来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病痛、死亡……各种灾难,导致家徒四壁,物是人非。
墙上挂了个弹弓,阮如是猜测,这可能是孟婆婆小孙子以前住过的屋子。
“喏,给你抹布,你把睡得地方擦抹一下,其他的等明日再弄。我去给你拿被褥。”
“奶奶,您累了一天,我过去搬吧!”阮如是闻言,提议道。
“不用,你就在这屋待着。”孟婆婆语气里,有不容拒绝的意味。
阮如是见此,也不再坚持。
毕竟是刚认识没多久,虽说嘴上认了祖孙关系,但也就一天,还是不要在别人家乱跑的好。
见孟婆婆走了,阮如是将抹布在水里摆弄了两下拧干,开始麻利的干活。
等阮如是擦抹完,孟婆婆正好拿了被褥过来。
“喏,你盖这个。”孟婆婆将一床蓝色碎花被面的被褥交给阮如是。
“行,奶奶,我这边收拾好了,我过您屋里,帮您收拾东西吧。”
阮如是迅速将被褥铺好,然后转身问道。
“不用,你睡吧!我已经收拾好了。这是我孙子以前小时候穿的衣服,洗干净的,你把今天的脱下来,换洗一下。”说完,孟婆婆放下东西,便转身走了,临走前还给阮如是带上了门。
房间空了下来,阮如是坐在铺好的床上,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有点缓不过神来。
看到还在燃着的油灯,阮如是赶紧下地,想要熄灭,孟婆婆生活不易,她不能浪费。
刚掀开灯罩,又想起门还没插好,又把门栓拉好,这才放心的熄灭灯,躺在了床上。
原本以为,陌生的环境会辗转反侧,可不曾想,躺床上,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只是睡得不太踏实,梦里一会儿是她爹打她,一会儿又是自己在春花楼被嬷嬷虐待,一会儿又感觉房门被推了一下……
等阮如是再次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透过窗棱射进一道光来。
“哎呦,头好痛!”阮如是摁摁自己突突跳的额角。
“糟了,起这么迟,孟奶奶估计以为我是好吃懒做的人了……”阮如是心里暗暗道。
随即,便穿上鞋,往外跑。
打开门时,孟婆婆已经起来了,正在用扫把扫地上的落叶和杂草。
见她起来,看向她,没说话。
阮如是心里发虚,小声道:“奶奶,我起迟了,不是故意的。”
随后又补充道:“但我明天肯定不会这样了!”阮如是着急为自己辩解,样子就差赌咒发誓了。
孟婆婆见她这样,笑着道:“你这孩子,大早上说什么胡话呢!想睡就多睡会儿,我年纪大了,觉少。”
阮如是松了口气,见孟婆婆好似确实不在意,便放心下来。
走上前道:“奶奶,我来吧,您歇着。”
“行,那我坐着歇会儿。”说罢,便将手里的扫把交给阮如是。
“孩子,你多大了啊?”
阮如是正专心的扫院子,听见孟婆婆问,随口便道:“六岁了,我夏天生的。”
“哦!具体日子呢?”孟婆婆追问道。
“具体日子?”阮如是停下扫落叶的动作,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爹从不给我庆生,也没说过我具体的出生时辰,只是隔壁奶奶告诉我是夏天生的。”
“哦!这样啊!”孟婆婆听了,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