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沈时不警告。
    助理也不敢再说第二次了。
    当一个人开始自欺欺人的时候。
    是不愿意也害怕听到真相的。
    ……
    公司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沈父不说是事无巨细全都知道，但随时都会过问，大概都是了解的。
    哪怕沈时极力想瞒着这件事。
    但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沈家夫妻两个的车就抵达了集团大楼下。
    这个时候，沈时又是一晚没睡，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办公桌上放着几个小瓶装的药，熬得双眼发红，神色疲惫。
    沈父沈母状态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沈母憔悴，眼睛浮肿，常年都注重保养的脸已经许久没有好好打理，黑眼圈和眼角皱纹让她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
    沈父要更消瘦一些，走路时脚步漂浮，时刻都挺直的背脊渐弯，从电梯口走进沈时办公室这一小段路几次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以前还会伸手略扶一下沈父的沈母此刻全然没心情，只默默跟在他身后，时不时伸手抹一下眼角的泪。
    两人穿着家居服，外面连件外套都忘了套，凉风从窗外吹到身上，似乎也不觉得冷。
    没像以前一样见面就指责怒骂。
    沈父走在前面，进门见沈时坐在轮椅上仰头揉着眼睛，张开的嘴片刻后又闭上，沉默着一言不发坐到了他对面的皮质沙发上。
    大概是早就预料到两人会过来。
    所以对于他们的突然出现，沈时也并不惊讶。
    只是都沉默着，等对方先开口。
    最终还是沈父深深叹了口气，开口时甚至还有些喘不过来气。
    “沈时”
    “你是不是忘了”
    “你答应过我什么”
    就在不久前。
    在温迎第一次要他手上项目的时候，因为这件事，父子俩大吵一架。
    那时沈父怒吼着说，沈氏不是他一个人的沈氏。
    所以沈时向沈父保证，自己一定会把沈氏集团撑起来。
    他确实是做到了。
    在这样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的时间内，让整个沈氏又看到了微妙的希望。
    可是偏偏又是在这样刚刚看到希望的时候，他又自己给了自己一刀。
    连助理这样的外人都没办法理解沈时的做法，又更何况是沈父。
    对比以前那个事事都以集团利益家族利益为重的儿子，如今的沈时，像是从内到外换了个人。
    “怎么了？”
    “没话说了？”
    安静到落针可闻的办公室。
    沈父沉重的呼吸和沈母低声的啜泣就格外明显。
    对着沈父极其痛心的眼神，沈时垂头，掩盖住眼底的红血丝。
    片刻后才说道“既然保证了，我就一定会做到”
    “您放心，沈氏不会倒下”
    “至于其他的，我希望您也不要过多的插手”
    “不管做什么，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没有明说。
    但沈父也能听出来。
    他是不让他们去为难温迎。
    或许是听到过太多次这样的话了。
    所以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竟然也能淡然处之。
    无奈的摇了摇头，沈父抬头，盯着那副疲惫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模样，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是担心沈氏。
    但一大早过来。
    又何尝不是心疼沈时。
    沈时这段时间不眠不休，他跟沈母看在眼里，也没有哪天是休息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