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野后背靠在墙上，压低声音凑到汪泉耳边：
    “一会我说趴下，你就抱头趴在地上。
    叫得声音越大声越好，最好惨烈点。”
    老实巴交的汪泉，紧张的额头冒汗，双腿都在打颤。
    甚至完全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顾北野说什么，他都是在点头。
    闫宁看到他们在自己面前竟然没有任何畏惧。
    两人还在嘻嘻哈哈的交谈，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完全不把自己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我警告你，以后离叶琳娜远一点。”
    闫宁凶神恶煞地指着顾北野，释放着属于‘大哥’的霸气。
    顾北野抬起手，‘啪’地打掉闫宁指着自己的手指头，面色冷峻地瞪着他：
    “我最不喜欢别人用破手指头指着我。
    尤其是男的。
    再说了，我愿意跟谁离得近。
    管你鸟事儿，你算那根毛？”
    闫宁怔怔站在原地，就连他旁边的‘小弟’都惊恐得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学校里，还没见过谁敢这样和闫宁说话的。
    闫宁最先反应过来，自己手指被打，还被顾北野反骂。
    以后在小弟面前，还怎么树立威信：
    “都愣着干嘛，给我打他。”
    ‘哗啦啦’混乱的脚步声响起。
    五六个小弟快速挤过来，凑到顾北野面前。
    “等等……”
    顾北野伸出手掌大喊一声：
    “你们可要想好了，一旦出手，就没挽回的余地了。”
    “他妈的，哪里有那么多废话，出了事我担着。”闫宁也是被刺激得上头了。
    青春期的热血少年，最不能接受被当众跌他面子。
    大哥一声令下，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
    终于还是有愣头青率先冲了上来。
    顾北野伸手将汪泉拉到自己身后：
    “快趴下……大声叫……”
    汪泉低头看了眼地上有没有碎石块，确定没有后就躺了下去。
    他抱着脑袋，完全放飞自我，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我的膝盖……我的肚子……我的大腿……杀人了！”
    顾北野挡在汪泉的前面，脸上被打了一拳。
    他也是不愿意吃亏的人，猛地一拳砸在对方肚子上，自己继续抱头趴在地上。
    “怎么还不来？”顾北野嘀咕一句。
    “吱嘎……”
    急促的刹车声在胡同口响起。
    拉着警笛，闪着警灯的两台警车稳稳停下。
    车门打开，五六个穿着制服的帽子叔叔冲进胡同。
    “抱头蹲下……”
    闫宁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他身边的小伙伴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
    “怎么办？”
    王震源的第一反应是逃跑。
    他刚没跑去出两步，就被帽子叔叔一个擒拿给按在了地上。
    闫宁几人也全被帽子叔叔围住，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杀人了，我的脑瓜疼……”
    汪泉还在抱着脑袋，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顾北野嘴角被打了一拳。
    后来，在混乱中肩膀也被踹了一脚。
    发现帽子叔叔控制现场之后。
    顾北野双手在地上摸了把土，全部擦在脸上，显得很是凄惨。
    “别嚎了……”
    顾北野拍了拍汪泉肥嘟嘟的胖脸，发出啪啪的脆响。
    汪泉听到顾北野的提醒，这才闭上嘴巴，只指缝中露出眼睛向外看一眼。
    确定没事后，才笨拙的从地上爬起来。
    “我没事了？”
    汪泉的话刚说完，就被顾北野伸手堵住了嘴：
    “你有事，浑身都疼。”
    汪泉不明所以。
    但是他知道，听顾北野的绝对不会吃亏。
    顾北野连带着闫宁几人，全被带上警车扬长而去。
    幽静的胡同内，二楼房间的窗户上有道身影，亲眼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她也下楼骑上自行车，朝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派出所内，帽子叔叔把顾北野他们分开。
    了解情况后，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需要通知你们的家长过来吗？”
    “不用，我可以做决定。”
    顾北野不想让爸妈担心，也没打算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等他回到大厅，看到汪泉抱着肚子坐在凳子上，还在表现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顾北野走到他身边，捏了捏他的脸：
    “就你这水平，去演小八嘎的尸体，人家都不用你，太假了。”
    汪泉抬眼扫了圈周围，确定没其他人才低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警察会来啊？”
    “我去小商店的时候，就打过电话了。”顾北野晃动活动有些酸痛的肩膀。
    就是来得慢了点，害自己白白挨了两脚。
    “那你不早说。
    我还以为，今天晚上，咱们两个要交代在哪了。
    我连女孩子的手还没摸过呢？
    就这么嘎了，太亏了。”
    汪泉两只手摩擦在一起，像是刚从生死线下来的幸存者，对未来充满期待。
    在幻觉和现实的切换中，汪泉眺望门口的视线中，有一位披着长发的美女缓缓走了进来：
    “美女。”
    顾北野用大拇指蹭了蹭嘴角被打的地方，心说：
    这种地方有美女？
    你怕不是被吓得出了幻觉。
    顾北野抬起头刚要调侃汪泉，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帘。
    女孩和帽子叔叔说了点什么，就被带进了走廊深处。
    “她怎么在这？”
    汪泉收回目光，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你认识她？”
    汪泉问完，久久没听到有人回答，眯着双眼趴在旁边看了一眼：
    “你带纸了吗？”
    “大的还是小的？”顾北野伸手插进兜里。
    汪泉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我要擦眼镜，上边全是灰尘。”
    “那没有。”
    顾北野无语住，掀起校服的衣角，包住眼镜片擦拭一圈，又重新戴上。
    染上灰尘的世界，突然又清亮起来。
    “刚才那位美女呢？”
    顾北野指了指走廊的办公室。
    他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个女生应该是谢婉儿。
    不过，她没穿校服，也没有扎头发，顾北野也不敢确认。
    顾北野思索之际，门口又跑进来好几拨人。
    都是中年男女，进门就开始找孩子。
    “我家孩子在哪？”
    “打架，怎么可能打架。
    我家孩子最老实了，从来不打架。
    肯定是别人先招惹他的。”
    “我家孩子受伤了没有。
    谁打的他，我跟他没完。”
    派出所的大厅里瞬间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