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努城,作为安夜王朝的王都,其繁华程度,也只有空天城的南区才能相提并论。
这日清晨,南努城北之地,街面上空空荡荡,鸦雀难寻。
在王都议事大殿不远处,是南努城最好的迎宾馆,只有那些身份极为显贵之人才有资格入住。
迎宾馆周围一里范围内,密布着军容严整、煞气惊天的卫军,每个人的实力都不低于武师级别。而那些身着将服之人,更是实打实的武尊强者。如此搭配之下,其合阵之力,即便面对王境强者,也能拦上一拦。
此刻,安夜王室的要员们身着礼服,鱼贯而行,准备觐见那位权势滔天的中域共主。
他们的脸色都非常凝重,心中纵然忐忑,也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如此压力下,不少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孙奉言跟随在家族王境强者身后,脸上虽然写满了尊敬和景仰,但心里却在暗自悲哀,“如果孙揉老祖还在世,孙家又何须如此低声下气。”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强者才会被赋予更多的尊重。
如今的孙家正处多事之秋。中兴老祖证道失败,王室内部纷争不断,祁门关以西尽皆失守,内忧外患之下,孙家之人行事变得异常谨慎,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引得其他势力群起而攻之。这也是孙家三千年来太过跋扈所致,安夜王朝众人苦孙家久也。
当安夜王室所有人到齐后,依照京府规矩,王境强者得以赐座,其余人等只能站立周围。众人都沉默不语,心中打着各自的小算盘,看能否为家族谋得一些好处。
随着一股雄浑磅礴的威压笼罩整个大厅,一个方脸大耳的中年人缓步而出。他身穿一袭金黄色的战袍,头戴紫金通天冠,小眼微眯,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却散发着一种令人肃然的王道之气。
座下众位王境强者纷纷起身行礼,“参见西王!”
后排众人也紧随其后,躬身高呼,“参见西王!”
“坐吧。”西王轻轻抬起手示意。
待众人重新归位后,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本王此次出巡,本无意兴师动众,只是听闻北努重镇失守,才特意前来一观究竟。”
这话一出,安夜王室众人顿时如坐针毡,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此次北努城被拱手让出,虽然是孙揉暗中谋划,但各路王者也各怀鬼胎,不愿前往镇守,才导致如今的被动局面。如今,西王一来就提起此事,大家纵然可以对孙家落井下石,但自身也难免会被溅上一身污泥,反而会得不偿失。
见众人低首沉默,西王并未深究,继续缓缓说道,“据探报,灭神叛军昨晚已撤出北努城,你等可即刻传送前往,尽快重建城防。北努是安夜商贸重镇,莫再轻易丢了。”
西王语速极慢,声音低沉,但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送入众人耳中。
枫王突然起身,抱拳行礼,“兰枫愿率属军前往,与北努一地共存亡!”
西王此时亲临安夜王朝,其意不言自明,他绝不能容忍在灭神大军虎视眈眈之下,安夜内部还出现内讧。既然孙家在南努城根深蒂固,那未来的北努城便有机会成为兰家的大本营。到时候,一南一北,隔海而治,对于枫王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抉择。
“枫王晓勇,早有所闻。”西王笑着点点头,随即目光转向孙家的两名王境强者,“叛军势大,希望南努城鼎力相助,共抗大敌。”
孙家两位王者连忙起身,恭敬回应,“定当全力支持。”
而站在二人身后的孙奉言,只觉冷汗已将里衣浸透。虽然西王没有一句重话,但这笑里藏刀的手段更是可怖。
他忍不住暗自叹息,如果孙家王者能抢下北努收复之功,或许还能在这位共主面前挽回一些好感。如今却被间接敲打了一番,明面上没有太大损失,实际上却又落了下乘。如此一来,若孙家不能尽早出现王境后期强者,恐怕难以挽回衰败之势。
而反观兰家,看似离了王都,可一旦彻底在北努城站稳脚跟,又有京府的支持和认可,未来安夜王朝的局势恐会有更大的变数。
西王在与众王境强者随意闲聊一阵后,突然话锋一转,“天地有变,灵气复苏。未来十年内,玄空之地将与灵界彻底相连。”
众王境强者纷纷点头,此事并不算隐秘,消息早已从空天城传遍各地。
西王微笑着继续说道,“小女自幼便在灵界修行,前些日子刚返回京府。此次,我也是带她出来游历一番,长长见识。”
“长公主也来了?”孙家王境强者连忙接话道,“那我们定当尽地主之谊,让长公主感受一下安夜特有的美食。”
“可。”西王点头应道,“过几日,本王将南下石壁,穿越赤地荒原。”
南努城以南千里之外,半山之上建有一座寺庙,这里曾是佛宗之地。多年前因一场战乱,在此修行的佛门子弟纷纷离去,如今早已破败不堪。
寺庙的大门半掩,门轴因年久失修而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推开布满青苔的门板,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
正值黄昏时分,唐忘背着箱子走入破庙,抬头看了眼残缺的屋顶,随意寻了一个角落,垫上一张油布后安然而坐。
供在中央的神像,面容模糊,金箔剥落,露出斑驳的木胎,周围散落着几根断掉的香烛,上面积满了尘灰,显然已经很久没人驻足过此地。
唐忘将木箱置于身旁,开始闭目养神。
他原本打算继续赶路,远离那些巡查的兵卫。然而,当他途经这座小山时,却心念一动,顿时改变了主意,准备在这里歇息一晚。
至于明日如何,就要看自己准备的后手是否足够了。
夜幕很快降临,月色穿透而下,毫无阻碍地洒在破庙内,有了一些柔和之意,不再让人感觉过于阴森。
唐忘将那几根断掉的香烛重新点燃,倒也增添了一些微光。
唐忘安心打坐了一个时辰后,庙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依然是车夫打扮的圆怔走了进来,他有些疑惑,为何这个年轻人敢在此地等他?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
然而,不管唐忘到底有什么倚仗,对于圆怔来说,今晚都势在必得,一定要将此人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