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一阵慌乱。
    燕王从宫中回来后，就在大堂中摆了白绫，坐在椅子上沉思。
    看样子在思考要不要自裁。
    府里的护卫，随从，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靠近，生怕哪点做错，让燕王下了决心。
    “殿下我真的没有下毒啊，您可不要想不开！”
    唯一还在挣扎的，就是被西厂太监送回来的侯吉，他一遍一遍地跟燕王解释。
    可是燕王一直没有表态，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柳阁老府上，柳姑娘到！”
    下人从内门遥遥喊了一句。
    燕王听到，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
    浣衣局。
    “往上抬四分之一寸！”
    周野低声提示了一句。
    朱寿微微抬起弹弓，手中一松。
    “砰”
    远处一个酒杯就被打碎了。
    “呜呼！大伴，你太厉害了！”
    “是你厉害！学的这么快，太子，你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朱寿这时才有些低落地说道：
    “我还要在这等多久？”
    “不是说了吗？如果燕王死，我会派人接你登基！如果燕王没死，他有兵权，又有个阁老岳父，咱输的不冤！我就送你出宫！”
    “那父皇？”
    周野看着太子眼泪汪汪的样子，终究是心软了。
    皇帝再不好，都是太子的亲生父亲。
    “晚上，我让人偷偷带你过去，陪他最后几天吧！”
    “嗯！”
    ……
    “恭喜你啊，28集了！”
    “怎么才28集？皇帝已经死了，今晚就是决战，任务岂不是完不成了？”
    “放心吧！你死了，燕王和柳青青还要谈两天恋爱呢！”
    “那真是太好了！”
    “你满意就好！”
    ……
    皇帝死了，不能叫死，要叫“崩”。
    紫禁城又换上了白色的套装。
    这一夜，内宫安静异常，像是等待一场迟来的风雨。
    虽然周野已经拿到了调动禁军的令牌，却没有动用，直接放弃了皇宫守卫。
    只在入内宫的甬道，埋伏了他调教的几十个会武功的太监。
    另一边，刘公公领着全副武装的燕王，带着一队禁军闯过皇宫前院，来到了后宫。
    “殿下，您可一定要相信我！都是魏有福那家伙逼着我干的，我不知道他假传先帝圣意啊！”
    “别废话，今天活捉了他，我算你全功！如果他死了，没法向太子证实本王没有毒害先皇，那我要你陪葬！”
    “哎呦喂，这可怎么办？”
    燕王身边一个瘦弱的身影，穿着不合身的盔甲，努力地跟着队伍。
    正是柳青青。
    最终还是她从柳阁老那里听来了一个好主意。
    “既然燕王无法自证，那就辅佐太子登基！只要新皇承认燕王的地位，那毒害先皇的说法不攻自破。而想要太子相信燕王，必须先拿下魏有福！”
    其实柳青青从他爹的主意里还想到了后续，只是后面的话不适合说出口。
    太子年幼，燕王辅政，总有颠倒乾坤的机会。
    柳青青爱慕地看着前面的燕王，所以她今夜必须来亲自见证！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
    柳青青抬头望去，前面是进入后宫的小门，敞开着，里面的甬道黑洞洞的。
    一把椅子放在甬道中央，一个太监坐在椅子上喝酒。
    昏暗的灯笼，斜插在太监坐的椅背上，让他周身成为整个甬道唯一的光源。
    那个太监，在黑暗中，泛起了光。
    柳青青来不及感慨，燕王出声了。
    “魏公公，本王其实很欣赏你！如果你现在束手就擒，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哈哈哈，燕王厚爱了！”
    周野站起身来，将酒壶好好地放到椅子上。
    向前走了几步。
    “燕王殿下，内臣却看不上你！你各方面都很好，人品，武功，听说你的书法也不错！可我看不上你！因为你这些都是注定好的，如果不是天注定，这一局我早赢了！”
    “你在胡说什么？”
    燕王皱起眉头，虽然他也总觉得冥冥中有些启示，但周野否认他的努力，还是让他很不高兴。
    “听不懂就别管了。殿下知道我为什么放开了宫禁，直接让你们进来吗？”
    没等对方回答，周野自己说道：
    “一场宫变会死很多人！如果有成功的可能，我会尝试！可惜没有，所以我不想浪费别人的生命了。”
    “既然如此，你束手就擒，我说话算话！”
    “哈哈不用了，我倒是有另一个提议。殿下，我记得我们刚一见面，你就想跟我比武！不如我们今天一对一，比一场！如果我输了，命给你！我赢了也不伤你命，麻烦你退回去，明早再来！”
    燕王立即就要答应，却被身边的柳青青拦住。
    “凭什么跟你比？我们直接冲进去就行了！”
    “柳阁老家的小姐吧？早听闻你才貌双全，怎么这会儿犯糊涂？我身后甬道埋伏了五百太监，我亲自调教的！你们强行冲阵多少都会死一些人！我刚才说了，没必要浪费别人的生命！还是燕王果真如此冷血？兵卒的命也不放在眼里？”
    “你！”
    燕王拉住了她，摘掉自己披风递给她，又接过随从给的长枪，就迈进了甬道。
    “好，就冲这一点，洒家敬你条汉子！”
    周野随手一抖，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甬道里一片漆黑，不利于战斗。
    燕王手下也都是经年沙场的人，把手里的火把，纷纷投掷到甬道里，照亮了一截道路。
    燕王双手持枪，他的枪也是用熟了的。
    枪杆是上等的白蜡杆，枪头是精钢打造，用黄金镶了虎头，一条红缨悬在枪头连接处，就是在黑暗里也依旧显眼。
    周野的软剑更是用了十多年了，自六年前保护小蕊，用过一次，多年没有饮血。
    但他每日的习武却从未间断，这把软剑也如臂指使。
    两人借着昏暗的火光逐渐靠近。
    没有大喊大叫，没有提前预警。
    燕王的长枪范围广，到了距离，他猛地就刺了出去，像一条在黑夜里吐信的毒蛇。
    周野是感受到了地上火把的抖动，迅速后退。
    只看见一朵银白色枪花在自己身前绽放，那个范围足够覆盖整个甬道的横面。
    “好枪！”
    周野大叫一声，明知道对方长枪占优，还是冲上前去。
    见周野往前扑，燕王身体都没有移动，手中长枪一抖，向着周野的身影就刺。
    周野身体前倾一半，突然变道，往侧边墙面贴去。
    这哪难得到燕王，他的长枪也变换了方向，横向一拦。
    “砰！”
    沉重的枪头砸在甬道的墙上，掉落不少碎屑。
    燕王却顿感不妙，他没扫中目标。
    周野猛地下蹲，是头皮贴着燕王的长枪冲过去的。
    这一下，避过了枪头，他全力冲刺，以最短的路线冲向燕王。
    “呀！”
    连武功平平的柳青青都看出了燕王的不妙。
    “啊！”
    燕王抽枪回扫，再用枪身拦截周野。
    只是这个距离，够了。
    一根钢针，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