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被看见，栗央也懒得再变回去。
    索性以真面目示人。
    少年懒懒淡淡、毫不在意的表情，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更是如高岭之花。
    淡漠，精致，又透着一丝软萌。
    若说这世上没有真正绝世倾城之色，三人从前是信的，毕竟闭月羞花的美人，他们见过太多太多了。
    即便是举国称赞的美人，他们也能挑出不少刺来。
    但面前这个少年……
    三人纷纷看直了眼。
    而柳奚已经在想，是把三人的眼睛挖掉，还是直接杀了省事？
    他的人，他们也敢这样盯着看？
    这时的三人随之感到，后背涌上一阵莫名的寒意，浓烈且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
    三人下意识低头。
    可那寒意却并未消散，反而依旧如影随形。
    由于压迫感太重，导致三人连多靠近栗央一点都无法。
    最后别说和栗央搭上话，他们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便被那彻骨的寒凉给惊得落荒而逃。
    栗央：“？”
    柳奚自然不会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压迫。
    因此栗央只能看见，那三人先是快步上来，直盯着自己看。
    然后莫名其妙低下头，又不明就里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赶紧转身离开。
    真让人看不明白。
    但栗央也没有多想。
    左右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只是听说，三人回去后，连着发起高热，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退，几乎要烧成傻子。
    栗央不知道后来怎么样。
    因为很快，不出三日，柳奚的魂体便脱体了。
    六皇子突发恶疾身亡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遍了京城内外。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的高热癔症，却在这时终于好转。
    只是这几日的急病，终究令他们伤了心智，一个个都如变成了三岁稚子一般不谙人事。
    原本风波诡谲的储君之争，竟以这种形式尘埃落定。
    四皇子早夭，皇帝的六个儿子里，如今就只剩了一个五皇子。
    朝中大臣们对此局面，没有特别满意，但也没有特别不满。
    因为太子多疑冷血，二皇子好淫乐，三皇子暴戾嗜杀，六皇子又体弱多病。
    唯独一个五皇子，没有明显的缺点，只是……也没有明显的优处就是了。
    算得上中规中矩。
    而皇宫中，栗央的存在就好像被凭空抹去，所有人记忆里都不再有栗央这么一个人。
    这也是柳奚偷偷干的。
    ——让那些凡夫俗子记住栗央，哪怕一丁点，他都会不快。
    而栗央对此也一无所知，或者说他并不关心这些旁的。
    如今柳奚的黑化值已经慢慢来到了60。
    栗央将混沌魂体放入储物戒，又放了一部分灵气在其中，供它进食。
    随后，栗央又开始四处游历。
    白日里，栗央随心而行，有时来到山间，湖旁，有时也会去热闹人间。
    栗央没有回修真界。
    抛开人品不论，修真界里云水宗那样的宗门都能称老大，可以想见，余下的都是一些怎样的……
    栗央没有兴趣。
    入夜。
    混沌的魂体便会吵着闹着要从储物戒里出来。
    栗央也遂它愿。
    只是魂体无形，混沌又是天生的万物之主，栗央即便用灵识探，也无法看见其魂体的真实模样。
    所以混沌魂体若是想要同栗央亲近，便只能将栗央哄进漆黑幻境。
    好方便它在其中为所欲为。
    栗央也没拒绝。
    毕竟能无痛增加修为，又能增加黑化值，一石二鸟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可栗央没想到的是，在混沌处于纯魂体状态时，修为涨得倒是快，但黑化值涨得却奇慢无比。
    好几日才慢悠悠涨一点。
    这晚，栗央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有形体呀？”
    每天一团魂体飘来飘去，跟幽灵似的。
    成日……变着法儿地占他便宜，还不涨黑化值。
    混沌闻言，似想了想，很为难，又有点无法启齿的样子。
    “这个……”
    熟悉的吞吞吐吐又出现了。
    栗央不禁更困惑。
    “快说，”他这次铁了心要问出口，“否则明日绝不带你。”
    “那我就缠着你。”混沌没脸没皮粘着他，耍赖。
    “缠着我也没用。”栗央很淡定，不为所动。
    混沌有些跳脚了。
    它反复横跳，窜过来又窜过去，一副泼皮不听、拒绝交代的模样。
    栗央便不理会它。
    开始闭眼打坐。
    浓郁灵气围绕着他。
    这种状态，即便是混沌的魂体也无法近他身，更别提让他的灵体进入幻境。
    这下混沌真急了。
    化作灰色小兽，不停在栗央身边蹦来跳去。
    可栗央压根没睁眼，打定了它不说，他便不予理睬。
    混沌只能犹豫开了口。
    它如此强大，实在不想在栗央面前堕了自己的威名。
    “真正化形，要，要在一年之后……”
    “为何？”
    栗央一秒睁眼，澄澈的眸子落在面前混沌幻化成的灰色小兽身上。
    两秒后，混沌还未发声，便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在栗央身边讨好地飘来飘去。
    试图让栗央心软，蒙混过关。
    之前许多次，栗央便是因为这一套而停止追问的。
    但这次不同了。
    一见对方这么不配合，栗央再度闭眼，打算继续打坐。
    混沌连忙阻拦。
    “我说！我说！”
    “别不理我，我说还不行嘛……”
    它委委屈屈。
    栗央不动。
    “我现在自然也能化形，只是——”
    混沌说着说着停住。
    接着栗央感受到身边的能量场忽然发生了剧烈的波动。
    他下意识睁眼。
    看向眼前。
    只见眼前的混沌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男孩子。
    粉雕玉琢，银发紫眸。
    此刻正满面透红，一脸羞耻难言地看着他。
    栗央呆住了。
    “？”
    他，那么大一团混沌呢？
    去哪里了？
    栗央忍不住朝周围找寻。
    却被面前的小男孩子捧住脸颊。
    他一头月光般的银发长长，几乎要落到地上。
    那双眸子如紫宝石一般璀璨，其中点缀着丝缕的灰色。
    和混沌蛋上的纹路一样。
    而小男孩的五官，漂亮到足以令人肃然起敬。
    “不是想看吗？我、在、这。”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