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镇官衙里。
白九九和王大富被关在官衙后面的地牢里。
这个地方又黑又脏,充斥着难闻的臭味。
血腥、腐烂、恶臭混合臭汗味,令人作呕。
地牢中还有不少犯人,有些奄奄一息,有的枯瘦如柴。
还有些疯疯癫癫。
白九九在大牢里见到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孩,抱着一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女孩双眼无神,脸上手上都有伤,已经溃烂了,发出浓浓的恶臭,让白九九无法直视。
她就在女孩隔壁的监牢中,里面还有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妇。
地牢阴暗潮湿,怨气冲天,从入口到最后一间牢房,都被浓郁的怨念包裹。
让人心里发颤,十分不安。
王大富关在白九九的对面,一间牢房中就有五六个男子,全都是三十四的壮年和十几二十岁的大小伙子。
从穿着上来看,这些人都是普通的百姓,却被冠以匪徒、奸细,小偷、盗贼等名头。
白九九这边除了隔壁抱着尸体的女孩外,另外一边还有个妇女,坐在牢笼门口,睁着眼睛看出口的方向。
她们被押进来的瞬间,女人就在祈求哭闹,最后是大喊大叫。
直到衙役走出去,又恢复了安静。
白九九听到女人的话了,她一开始就喊:“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老母和幼子,我不告了。
真的不告了。
呜呜……”
见到没人回应搭理,女人就开始大喊大叫:“狗官,你们草菅人命,官商勾结,害我女儿,不得好死。
你们不得好死啊……
老天不开眼,狗官,还我女儿命来。”
喊声凄厉,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白九九发现,在女人身边跟着一个舌头吐出来到下巴的吊死鬼,披头散发,除了脚不沾地外,脖子上还圈着一根麻绳。
身上的衣服血渍斑斑。
押送她进来的衙役被女人吵得不行,用手里的刀柄敲击牢门威胁。
“闭嘴,否则砍了你。”
话音刚落。吊死鬼就露出狰狞的鬼脸,伸开双手就要去掐衙役的脖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白九九在还是什么原因,吊死鬼的手在衙役脖子上没有落下。
而那衙役浑身一个激灵,猛的后退开去,再也不敢靠近半分。
出于好奇,她问另外一个衙役:“官差大哥,你的同僚怎么了?
为何惧怕一个大喊大叫的囚犯啊?”
其实她看见了吊死鬼的,只是想知道这些衙役是否清楚,地牢里有鬼。
“别问,进去吧。”
衙役说道,语气出奇的好。
伸手轻轻推在白九九的肩膀上,她便顺势进入了牢房。
衙役锁好牢门看了一眼白九九,眼里有着一抹不明的神色,他似乎有话要说。
却没有开口。
白九九一阵诧异,这人的目光耐人寻味,而他们身上虽有罪孽,却无人命。
“可惜了,这么水灵的女娃子。”
其中一个衙役转身后摇头说道。
另一个急忙看了一眼前方,压低声音道:“快别说了,当心上面的人听见。”
“怕啥?大不了不干,要不是为了一把口粮,打死老子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小金,你还年轻,想想办法带着家人逃荒去吧,好过留在这里。
等郑泽林清被算时,我们恐怕也好不了。”
两人的对话声渐行渐远,负责押送王大富的那两位就像没听见一样。
其中一人扭头看了看白九九,故意蹲下整理鞋子。
等他的同伴走远后,急忙跑到白九九这边,说道:“我听说你们是从义庄带过来,你还是一个女道士,那里面是不是有一具无头女尸啊?”
闻言白九九诧异,上下看了看这个衙役,点头:“应该说是无头的骷髅骨架,你问这个做什么?”
衙役一听这话,眼睛就红了。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的同伴传来两道咳嗽声。
“咳咳……”
随后便是其他的人的说话声:“周老头,小张呢?”
“在后面,马上过来。”
咳嗽的人回应道。
“看好他,你们不要离开地牢,衙门有事要办,明日会派出去好多人,今晚就你们四个留下看守地牢,不用换班。
谁也不能出去,知道没有?”
叫老周的急忙答应道:“是,我一定看好他。
你放心。
杨哥,是不是又有大动作了?
这一次是那个富户啊?”
老周问道。
“不该你问的,别问,有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话毕,就听到那人走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小张,也就是问白九九话的衙役急忙跑过去,不再敢多问。
白九九心里明白,他们所说的明日派出去很多人,定然是去桃花村。
人常说,天作孽犹可违 自作孽不可活。
王二狗自己招惹的事情,白九九也无能为力。
希望桃花村的村民们都聪明一点,忍一两日。
官府要拿什么便让他们拿,等这两日过去就好了。
至于反抗后会出现什么,白九九算了个八九不离十,她也无能为力。
不过在她的演算下,这一劫,桃花村是躲不过去的。
同时也希望白风不要一根筋,回到义庄看见信后,快点回去通知墨子衡。
不到生死关头,千万不要插手。
桃花村这一劫的因果很大,她自己都不愿意沾染。
……
很快就到了晚上,白九九暗戳戳的打出一道玄力护着王大富,天一黑,她倒头就睡。
白九九心里有事,惦记着桃花村,根本睡不着。
而大牢里也是一夜不安宁。
鬼哭狼嚎,犯人叫骂喊饿。
愣是没人搭理。
白九九就这样看了一夜的人鬼闹,倒也是奇怪,牢里的冤魂全都不纠缠犯人,
而他们似乎也看不见什么,只有最里面的一个犯人,痛苦的哭喊了一夜,像是在隐忍着剧痛一般。
到了后半夜,远处若隐若现传来一阵鸡鸣声后,这才消停。
白九九也是困意绵绵,倚在牢门上开始打盹。
第二日,叫小张的衙役悄悄给白九九送来了两个黑不溜秋的窝窝头,白九九本不想吃,可是饿的慌。
让他把其中一个给了王大富,自己一个。
肚子里有了东西,这才舒服一些。
一整天上面有过两次动静,都是调派人手的。
白九九知道,肥胖官员去桃花村了。
叫小张衙役也找到了时间过来和她说话。
白九九很好奇,便问他:“你总打听义庄里的无头尸,难道你知道那是谁?”
小张闻言情绪顿时低迷了下来,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我叫张全福,是下坝村的人。
兄长五年前考中了状元,下放到南方做知县。
回家探亲时,给我定了一门亲事,他说等我成亲后,就带着爹娘妹妹一起去找他。
兄长走后,爹娘就开始筹备我的婚事。
谁知我那未婚妻来镇上赶集,却摊上了人命。
官府说她因为口角之争,打死了买菜的秦婆子。”
说到这里,小张就开始抹眼泪了,叫老周的那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一旁的地上,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那孩子叫周小梅,爱笑,勤快,孝顺父母。
好端端的摊上命案,两家人都被急疯了。
可是官府不让家人探望,直到被送去县城,都没见着一面。
两家人紧密锣鼓的跟着去了县里,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尸体也要不回来。
那娃走后,小张天天上衙门闹,想要官府公开那女娃的案情,让百姓知道是怎么回事。
结果官府死活不肯。
还用大闹官衙的罪名把他关起来,严刑拷打,逼着他承认自己是共犯。
小张宁死不从,官衙没办法,只能将他打晕强行画押。
好在他还有个当官的哥哥,得知这件事后,亲自派人过来重新调查,才捡回一条命。
他那死去的未婚妻最后查出是被人诬陷的。
官府陪了十两银子就算了事,小张的兄长隔得远,鞭长莫及,也没办法。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女娃子的父亲和小张被官府破例收编,做了衙役。
说是补偿。”
听到这里,白九九已经猜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份。
说道:“义庄的无头尸骨,就是你们的周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