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来凑热闹的,这下好了……正在吴圩国国主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只见那高台上的帝王起身活动了活动,他身侧的太监往前走了几步,示下摆了摆手。
擂台上酣战的人停了下来,围观的人也都安静了。
“陛下有令,来者都是客,在这等盛会上千万别拘着,若想挑战我们大昭勇士的,大可下战帖来,擂台上见真章。此番比试不拘泥于身份,也与立场无关,如果诸位愿意,亦可以向陛下下战帖。”陈良朗声道。
心想皇帝真是玩得开……
嗯,不是针对吴圩国。
首先给陈良回应的就是北境军一派,他们回到云京后都被按在了文职上,早就想舒展舒展筋骨了。
接着便是北境女贞部首领,在他们眼里谢檀是天神般的存在,又如此不拘一格大大方方接受各方挑战,方显天朝上国胸怀,落拓不羁,这才是北境男儿认可的领袖!
场上众人也都兴奋了起来。
谢檀笑笑,望向吴圩国国主,“国主这边,谁来应战呢?”
他脱了那繁复的冠服,像台下勇士那样赤裸着上身,露出的精实的肌肉上有纵横交错的疤痕,野性又彪悍,终于让人能够直视他那张过于俊美的脸。
众人忽然意识到,虽然他延用了“昭”,但这是……开国皇帝。
也是一夕之间覆灭了前朝的暴君。
一时间威压弥漫,鸦雀无声。
比试的结果当然是吴圩国败,除了皇帝主动挑战的吴圩国之外,还有六个国家依次给皇帝下了战帖。
被他击败的有那些国家的猛将,也有部落的首领,却没有一个国君上场。
然败在他刀下的人都心服口服,这位年轻的皇帝并没什么架子,一招一式都竭尽全力,这是对擂台上对手的尊敬,这种作为甚至感染了对方,一时间擂台上热血沸腾、呼号声震天。
待比试完毕,那些人似乎忘却了他是个帝王,有了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憾。
谢檀也不端君王的架子,与他们把酒言欢到半夜。在之后的很多年里,这六个国家与大昭之间的关系都相当密切友好。
宫婢和太监们都私下议论起来。
“你知道么,咱们陛下今天七连胜呀!”宫婢道。
围观了整场比试的太监心驰神往道:“当然知道啊,我可是亲眼看了的!咱们陛下真厉害!”
此番盛事落幕之后,吴圩国上贡的奇珍异宝比先前多了三倍还多。
谢檀将那些奇珍异宝都拉到了宋旎欢的毓秀宫,抬抬下巴道:“给你赔罪的,有没有能看得上眼的?”
宋旎欢从后背抱住他,说不感动是假的,那日在擂台上皇帝亲自下场的盛事阖宫都知道了,旁人都夸赞皇帝大气,显天朝威风,她却知道他最是小气,是为了给她出气啊。
昔日那个总是保护她的少年从未变过。
谢檀转过身来,道:“手给我。”
她将手伸给他,掌心处赫然是一面金镶玉牌。
“随身带着。见此牌,如朕亲临。”谢檀道。
他没有办法随时在她身边,只能给她尽可能多的保护,之前是他大意了,让那蛮子差点钻了空子。
宋旎欢点点头,“好。”
她想,这牌子真的是个好东西。
夜间露重,他拥着她走回了殿内。
她的手伸过来环上他的腰,伸到后面为他解开衣袍的系带,自然而然地为他边更衣边道:“檀哥,你从谢家离开的时候,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呢,怎么……”她犹疑道。
其实她想过,短短四五年的时间,他能如此精进,定是尝了他人所不能忍之苦。
谢檀并不愿告诉她在北境战场上的每一刻都是拿命在搏,生与死之间的淬炼,付出的代价大,得到的就多,自然不是那些习武只是为了防身亦或是博取功名的使臣可比的。
他只笑笑道:“他们都让着我呢。”
她解开他颈侧交领的扣子,手指轻轻擦过他的脖颈,胸膛,又俯下身去解他腰间的玉带。
谢檀目光灼灼,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带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温柔问道:“什么时候学的?”
他今日虽未穿冠服,只是穿着常服,皇帝的常服却也是一层套一层,讲究到极致,不是寻常勋贵人家可比的。
她今日为他更衣的手法显然娴熟。
谢檀心头发热,她为他更衣,像是妻子对丈夫做的事。
“就去尚衣局跟掌事学的,那里有你平时换下来的衣物,练了练。”她低声道,脸色微红。
宫里的日子安逸,实在是太能令人懈怠了。她虽没什么名分,但皇帝的心爱之人这个名头就顶在她头上,走到哪里都备受优待,这种优待让她惶恐,想做点什么。
曾经在谢府,给谢云霁宽衣就是她一直在做的事,皇帝的服制有多种,朝服、吉服、冠服、行服、丧服,还有最简单的常服。
这些日子她去尚衣局都学了个遍,今日是第一次在他身上实践。
谢檀垂眸看她,佳人眉目清丽,面色绯红,唇角带着羞赧的笑意。
他的心里泛起细密的涟漪,甜蜜的令人心悸,竟也跟着她痴痴笑了起来。
一旁伺候更衣的小太监总跟在皇帝左右伺候,御座上的皇帝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的话少,每一句都是指令,令人无端生畏。
小太监还是头一回在皇帝脸上看见这种痴傻的神情……
看来陛下真是很宠爱宋娘子啊。
“下去吧。”谢檀道。
小太监躬身垂手后退几步,而后带上门离去了。
心里估摸着,明日他就要换职了吧?给陛下更衣这事以后再也轮不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