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不喜欢了?”谢檀又问,“以后我就让婢女给你准备些清淡的。”
“喜欢。”她道,“你准备的都是我喜欢的。”
她脸上带着笑容,柔柔的声音,眼睛湿漉漉的。
“真的?”谢檀凝目望着她,“那以后就多吃点。”
宋旎欢抿唇一笑,“嗯。”
他忽然将她抱起来,边走边说,“太轻了啊。吃胖点,这么瘦,怎么给我生孩子啊。”
宋旎欢搂住他的脖子,道:“我若是不能生呢?”
谢檀笑:“不能生,我就把你当女儿养。我们到时候老了,你就挑一个喜欢的地方,咱俩在一处好好地终老,还有下辈子呢,你别忘了啊。”
“你真是这样想的么?”宋旎欢问。
“是啊。我是因为爱你,喜欢你,才想和你有孩子。不是因为别的。”谢檀道,又将她往上托了托,“如果你不能有孩子,我就守着你过。这世上没什么能让我动摇,除了你不爱我,不要我。”
宋旎欢埋首在他颈窝,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了,感动了?”谢檀道,笑容灿若星辰,“那就对我好点。”
她的声音带着鼻音,“讨厌你。”
“那就讨厌吧,越讨厌就是越喜欢。”谢檀唇角含着笑意,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
自己怀中抱着的就是拿全天下来换,他都不想换。
天上的星星垂的很低,夜风吹来有点冷,但被谢檀抱着,一点都不冷。
宋旎欢叹了口气,抬头看他的侧脸,鼻梁挺直,下颌线清晰好看,脱去了少年的稚嫩,是男人最好的时候。
可他对她的心,却还如少年一般炙热。
“我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谢檀道,“不要推脱,做我的皇后吧。”
“檀哥,我……”
“我知道你的顾虑,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就只管到我身边来。”谢檀的神情严肃起来,“你一日不嫁给我,大昭就一日没有皇后。”
她问他:“你当真想清楚了?”
她是谢少夫人的时候,没少参加勋贵圈子里的聚会,若说没人记得她的样貌,是不可能的。
曾为臣妻,又二嫁帝王,怎能不叫人非议。
她几乎可以想象即将面对的流言。
谢檀道:“从我十七岁那年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想清楚了,我要娶你,光明正大的娶你。”
“我是皇帝,你就必须是皇后。若我是贩夫走卒,你也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要的是让你做我的妻子,欢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的眸子亮亮的。
宋旎欢故作不懂,道:“原来清昼哥哥不是想让我分享你的权势。”
“什么我的权势,我的就是你的,你是我的妻子啊。”他的手在她腰间紧了紧,目光灼灼道,“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你都得是我的。”
宋旎欢眉眼含笑,“好,我听你的。”
谢檀看着怀中的女子,鬓如云,脸庞艳若桃李,看着他时,眼里有光,有缠绵的情意。
他已经拥有并占有了她,也已将另一个人的痕迹从她的身心逐渐抹去。
就差一个名分。
那个人让她做正妻。
而他不仅要她做正妻,还要给她世间女子最尊贵的位置,让她母仪天下,许她光芒万丈。
*
宋旎欢一觉睡得极好。
醒来时,阳光丝丝缕缕透过菱花窗照进来,又被鲛绡帐隔成斑斓的光影。
她起身,婢女并未进来。
透过窗户,她果然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院子里。
谢檀站在落满雪的树下,穿了一件玄色常服,上面绣着银色翎羽纹路。白玉腰封将窄腰束的极好,一头银发平添了冷冽脱俗的气质。
他的声音低低的,与霜华在说些什么,而后接过霜华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他将碗还给霜华,一转头,眼角看到一个人影在窗子后。
谢檀冲宋旎欢挥了挥手,冷峻的脸上绽放笑容,目光里有毫不掩饰的灼热温度。
宋旎欢微微一怔,也对他笑了笑。
他进来,将她拥在怀中。
已到了隆冬,黄色琉璃瓦上有厚厚的雪,院子里的树枝都被压弯了,屋子里却很暖,烧着地龙。
她清甜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鼻音,有些担心地看着谢檀道:“你病了?”
他让她坐在鼓凳上,拿起白玉梳,慢条斯理地给她梳头发,“谁说的?”
“刚才看见你喝了药。”她看着他道。
“在外那些年,能没点伤么?没事,就……日常喝喝。”他笑,眼眸里有她读不懂的千沟万壑。
她还是担心,刚想说什么,谢檀却拍了拍她的肩,“我自己就是医者,我身体没什么大碍,别瞎担心。”
她犹豫着点点头。
“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他忽然道。
冬日的阳光暖暖照在居室内,柔和明媚。
宋旎欢凝望着天际的流云,流云下高大的殿宇已被白雪覆盖,白雪之下是朱红的宫墙。
看一看,仿佛都能闻到空气中冷冽的气息。
这是特属于云京的冬天。
她的神情美好而沉静。
“你知道谢府和宋府隔墙之间的甬道么?谢府种着蓝花楹,宋府种着高大的银杏,夏天的时候那条甬道是蓝色的,秋天,银杏叶子变黄,那条甬道就又变了颜色。”
“特别美。”
“隔墙的那头,就是我的闺房,我在那住了很长的时间。”
“有一次,父亲带回来了琉璃西洋钟,特别好看,我和澜止都很喜欢,父亲却将它送给了我,就摆在我的闺房里。每到一个时辰,它会发出特别好听的声音。”
“那声音像仙乐一样,我就边听,边看着墙外面的蓝色的、黄色的……现在想想,那真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她闭上眼,不能再想了。
宋旎欢依稀感觉到头顶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