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入景相府
作者:鹤华岁岁   思君经年最新章节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逼真,易陪思猛地掀开被子,双腿果然又被他用镣铐锁住了。
    景潇冶放下茶杯,眉梢微挑,冷冷道:“这一次的镣铐,可没上次那么容易让你撬开了。”
    易陪思全身上下都是僵硬的,他承认,看到这一幕,他全身寒颤了。
    可他还是闷哼一声,自己为自己声明,上一次才不是撬开的,而是用灵力劈开的。
    他想到了什么,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发现衣服已经被换过了,这么说,玲珑也被他拿走了。
    易陪思抬起头,心里直犯嘀咕,这人对他的防范心还真重啊。
    景潇冶见怪不怪,身子向前一倾,审问道:“我知道你的本事大的很,这副镣铐可以锁住你的灵力,和我说说,为什么几天没见,灵力增长的那么快?”
    易陪思蠢啊,他问他就说吗?他扭头,才不说呢。
    “是因为这个吗?”
    景潇冶的指尖摆弄着一颗珠子,发着幽蓝色的浅光,也倒映着景潇冶的身影,他盯着手中的玲珑,凝眉道:“这珠子,里面确实有很强的灵力,只是……”
    “这颗珠子,是你师尊的吧?”景潇冶眉心微蹙。
    他见对方不说,也没有继续问了,他对这个问题兴趣不是大,他感兴趣的是,应如宁去惟霜轩干什么。
    景潇冶问:“或者说,你告诉我,去惟霜轩干什么?”
    易陪思没有回他话,思索良久,易陪思终于想明白了。
    为什么他去惟霜轩能正巧被景潇冶碰上。
    又为什么今日喝点酒头晕昏沉醒来会落入景潇冶手中。
    这都是巧合吗?
    他只觉得心里气的很,柳言律,亏易陪思还把他当朋友。
    刚认识时,他对易陪思要潜入惟霜轩这件事如此支持又如此在意,易陪思就有丝奇怪了。
    可后来熟悉了,易陪思的怀疑便打消了,这些日的交谈,易陪思把他当成朋友的,料想对方应该也把自己当成朋友。
    现实是,他想多了。
    什么朋友,人家从一开始就和你不是一路的。
    今日晚饭时,柳言律多次给易陪思斟酒,那一点酒,不足以让他醉下,但却做到了让他昏沉,喝酒的时候易陪思在酒里闻到一味别的气息,说不上来,那一味气味藏在酒香和玫瑰花的香气里,太难以分辨,就在刚刚,易陪思想到了那是什么。
    是曼陀罗的花液。
    怪不得能有昏厥的效果。
    再看着眼前的景潇冶,想来即使是景相,也不能本事大到能在侯爷府带走一个活人,说明,是侯爷府准许的。
    他早知道柳言律与景潇冶交情不浅,现在,他更是相信了。
    景潇冶嘴角的笑意尚在,却没笑到眸子里,他好言相劝:“你最好别耍别的心思,老老实实告诉我,还能有好果子吃。”
    “不然。”景潇冶从桌上拿出一把弯刀,睨着他,冷冷笑道:“我有的是法子逼你说出来。”
    那一字一句都在易陪思心坎里面刺着、割着,说真的,易陪思很难想象的到,他是曾经和自己朝夕相处一年的那个小男孩。
    一别多年,物是人非,再次相见竟是你我对立这样的景象。
    但这些又怪不得他,是自己丢下了他,如果当初易陪思带着他,现在会不会不一样了。
    景潇冶将玲珑收起,拄着茶台的手拂过自己的墨发,平日里客气的样子全无,他装都懒得装,抬起手指,一道发着光的图符在易陪思脖颈处形成。
    滚烫的感觉抵在喉咙处,痒痒的,像有人拿着狗尾巴草扫过。
    这种熟悉的感觉,易陪思察觉到了这是什么,真话咒!
    不行不行不行,他紧紧咬着嘴唇,这样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了,绝对不行!
    真话咒怎么破解来着?
    易陪思在云归门可是学过,哦,想起来了!
    易陪思紧闭双眼,心中默念破解密语一遍两遍三遍……门外,侍女道:“公子,陛下传您觐见。”
    景潇冶手指一停,真话咒消失,易陪思突然失力,唔了一声,咬到舌头了……
    对方瞥了他一眼,并不想多言,景潇冶起身,临走前对侍卫们说:“看好里面的人,他要是逃了,提头见我。”
    ——
    癸殿。
    江涟从龙椅上起身,批阅一上午的奏折,真的是身子酸痛,李德宴一下一下捏着江涟的肩膀,道:“陛下喝点参汤。”
    “皇兄!皇兄!”一道灿烂又明媚的声音响起,江涟知道,他又小憩不了了。
    江漪令冲进癸殿,眼睛弯的像个月牙,一脸笑意地看着江涟。
    江涟闭目养神,敷衍地问:“有话就说。”
    江漪令突然害羞起来,在殿中央一圈一圈踱步,手指还不断玩着自己的小辫子,犹犹豫豫半天一个字不说,搞得江涟都不耐烦了。
    “不说就出去,孤还有事。”江涟道。
    “好好好,我说,我说。”江漪令咳咳两声,少女的脸上挂着红晕,她莞尔一笑,露出整洁的牙齿:“妹妹我有喜欢的男子了。”
    江涟没有多惊讶,他闭上眼睛靠在龙椅上,示意李德宴继续按摩,问:“这样啊,是哪家的公子?给你说亲就是了。”
    江漪令嘿嘿一笑,道:“皇兄你认识的。”
    江涟:“嗯。”
    江漪令:“很优秀的公子哦。”
    江涟:“……嗯。”
    江漪令:“还长得很俊俏。”
    江涟眉头微蹙:“叽里呱啦说了大半天了,倒是说姓甚名谁啊?”
    江漪令探出头在江涟耳畔轻声说:“魏——清——衡。”
    江涟眼睛猝然睁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漪令,语气尖锐地说道:“你怎么不说你喜欢阿尔斯?”
    江漪令愣道:“哥!你说什么呢,我又没见过阿尔斯,喜欢他也太离谱了。”
    江涟揉着眉心,道:“你喜欢魏清衡也挺离谱的,还不如喜欢阿尔斯呢,这样能让你哥哥更为难。”
    “怎么了?是魏清衡不好吗?”江漪令眼里透着忧虑。
    江涟面色阴郁:“他好的很。”
    “那就好,那天见面,我觉得皇兄与他关系也很好啊,妹妹嫁给他,也算门当户对呢,您就放心吧。”江漪令笑道。
    江涟眸光骤然一缩,他要是和魏清衡关系不好,估计华枫与旦恒早就开战了吧:“行了,你下去吧,这件事没得商量。”
    “为什么?”江漪令不解。
    江涟道:“没有为什么。”
    “妹妹如果嫁过去,也算和亲,能拉拢两国关系,这难道不好吗?”江漪令问。
    江涟唤李德宴把公主带下去,他道:“这些事情,不是你考虑的,下去休息,听话。”
    见没得商量,江漪令不再多言了,她知道皇兄生气起来多么可怕,趁现在语气还好,赶紧溜走了。
    这件事,改日再提,软磨硬泡,总能得逞的。
    等江漪令走后,江涟传旨景潇冶入宫。
    “………………”
    景潇冶眉心蹙了蹙,应如宁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真不想这个时候来皇宫谋事,而还是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
    他问:“所以,公主喜欢华枫王?”
    “嗯。”江涟一手撑着脸,另一只手盘着串珠,脸上是退不下去的阴云。
    景潇冶如实说道:“那日仅仅见了一面,公主怕是不知道,魏清衡的残暴吧。华枫双子能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双手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臣听闻,魏清衡有一位已故皇后,在其他的,华枫国很少透露了。”
    这正是江涟忧虑的:“华枫法度很多与旦恒不同,在旦恒,无论漪令嫁给谁,她都能平安快乐地过完这辈子,若是嫁去他国,孤怕她离乡别土受人欺负。”
    景潇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陛下。”
    江涟问:“怎么?”
    他和煦地笑了笑,随口一问:“臣在想,旦恒的文武百官中,哪一位公子适合做天家的驸马?”
    江涟放下纸笔,将一个册子递给景潇冶:“孤之前思虑过,年龄与漪令相仿又有才华能力的公子们,伶梧将军,荆南侯的大公子柳言律,何觅丞相的二公子何舒毓,明禹王的独子席成桦,程辈将军的大公子程渡崎,都很合适。”
    景潇冶接过册子,扫视一遍就将名单都记下来了:“要说年龄相仿,为什么没有臣呢?”
    江涟盘着串珠的手停下,抬眼道:“想知道?”
    “想啊。”景潇冶回答。
    江涟起身,肩膀与景潇冶擦过,道:“你这么聪明,会自己想明白的。”
    自己想明白?
    这是话里有话呢。
    景潇冶暂时不想理会这件事,他要留下精力对付府中的那一位,退下后,李德宴摆拂尘扫动着殿内的灰尘,不远处阴云翻滚,一阵闷沉的雷声落下,这天突然阴了。
    殿门口的侍卫们还在值班,而伶梧将军作为总领,一刻也没有放松警惕,李德宴喃喃道:“伶梧将军还真辛苦啊。”
    怕斜雨打进宫殿,李德宴关上了落窗:“陛下,休息一下吧。”
    江涟嗯了一声,他合上方才那本册子,问:“李德宴,孤打算给公主谋一门婚事,你认为哪位公子比较合适?”
    李德宴一惊,手上的拂尘差点掉了,他磕磕绊绊开口:“奴才怎么能乱言公主的婚事……”
    此话言之有理,江涟应了一声,继续问道:“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聪明,知道为什么孤说景公子不合适做驸马吗?”
    李德宴心慌的如坐针毡,这李德宴哪敢说啊?
    陛下这是想要他落脑袋?
    他多年服侍陛下,君心不可揣测,从不敢多问陛下的事情,却也能看出来陛下的一些心思。
    自从翼轸君离去后,陛下变得喜怒无常,而景潇冶的出现,不知是上天垂怜还是命本该如此,大臣们虽都不说,却心照不宣。
    景潇冶很像翼轸君。
    不是外貌那几分的相似,也不是两个人都有清澈的像一泓清泉似的眸子,外貌相似,这几年遇到的人多了去了,自称是翼轸君、自称是翼轸君的弟子的那些人,在陛下发现他们是假冒的之后,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而景潇冶,是长得像翼轸君的那些人中,唯一活下来的,他与众不同,他从未说过自己认识翼轸君,从未拿翼轸君与自己相比。
    容貌像,大概是巧合吧。
    景潇冶与翼轸君真正相似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与众不同的骨气。
    如果说用高风亮节,苍松翠柏来形容翼轸君,那么这两个词也一定可以形容景潇冶。
    景潇冶不似易陪思为人温和谦逊,他性子很傲,也很狂。
    一开始江涟将丞相之位给景潇冶,引来了大部分臣子的反对,李德宴也是以为,是陛下忧思翼轸君过度,才这么对景潇冶百般好处,但并非如此。
    但陛下这般封相,不是没有道理的。
    景相之位不是谁都能坐的,他虽年纪轻,近几年的作风与谋略,让不少老臣佩服,这一点不亚于当年的翼轸君。
    那些反对他为相的大臣渐渐住嘴了。
    李德宴抬起眼,战战兢兢地注视着江涟的神情,他在想,陛下如此看重景相,是想把景相当做翼轸君般对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