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他不会要你了
作者:鹤华岁岁   思君经年最新章节     
    景潇冶手指搭在易陪思脉搏,并无异常,那怎么会晕过去呢?
    他正想去传输灵力,忽然感觉有人在捏他的另一只手,景潇冶愣了愣,低头一看,是易陪思的手。
    这么说,是装晕?
    看着眼前这个混乱的局面,景潇冶也明白为什么易陪思要装晕了。
    他神情一如既往平静,沉声道:“翼轸君今晚一直在作战,疲惫过度晕倒,陛下,臣先把他带回去,让翼轸君先休息。”
    江涟满脸担忧之色,他道:“……好。”
    剩下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景潇冶抱着易陪思走出门外,逃离那处喧嚣。
    马车行驶了一阵子,景潇冶搂着他,忍不住笑道:“哥哥,别装了。”
    易陪思这才睁开眼,他长舒一口气,翻个身以更舒服的姿势倒在人家怀里:“方才,真的没其他办法了,豫雁王一个劲指认,陛下执拗,颀玉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唉。”
    景潇冶看着臂弯里面的人,开口道:“皇族真的很麻烦,还是我们平民百姓好。”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啦。”易陪思笑道。
    他坐起身,景潇冶理了理衣衫,顺手从袖子里掏出来个东西,易陪思目光扫过去,定睛一看,这……这不是江潭那枚窥神镜吗?
    易陪思失笑道:“你怎么把这个顺出来了?”
    这面镜子比一个巴掌略大一些,景潇冶放在手中掂了掂,有些分量,他道:“我在遇见你之前,做过扒手,这也算重操旧业了。”
    他继续道:“这个东西这么邪门,我得好好研究一下。”
    回想起方才,易陪思好奇道:“当时,你为什么不让我照呢?”
    景潇冶道:“因为你照也会发光,我之前在你身上设过神术。”
    他说着,便将镜子翻了过来,镜子照到景潇冶的脸,瞬间发出银白色的光,易陪思将脸凑过去,镜子的光却猝然消失了。
    易陪思惊愕道:“没有发光诶……”
    景潇冶神色微变,皱起了眉头。
    两个人又重新试了几次,试多少次都是一个结果,照到景潇冶会发光,照到易陪思就不会发光了。
    照到最后两个人都累了,镜子被无情的丢在一旁,景潇冶沉声道:“怪事。”
    易陪思点点头:“估计江潭的东西,也不可信,谁知道他当时用了什么机关。”
    想起上次施展神术已有月余,估计神术也不奏效了,照到易陪思不发光也合乎常理,景潇冶道:“这镜子,或许有什么结界,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等回去再研究。”
    次日,这场风波最终停止,江潭勾结他国,谋权篡位,罪不可赦,逐出皇室玉碟,择日问斩。
    祝枝予因是代圣国的六伏之一,意图不明,同样被关进地牢,听候发落。
    她被官兵带走时,还依依不舍地看着江颀玉,嘴里连连说着对不起。
    据说那时,江颀玉脸色复杂,像是失落,又像是被欺骗的太深,郁结于心,说不出一句话。
    也是殚精竭虑、操劳辛苦了一整晚,江潭被带走后,众人神情得以适当放松,席成桦低头捏着眉心,才注意到程渡崎被血染红的腿:“怎么回事?受伤了?”
    “……嗯。”程渡崎挠了挠头:“被偷袭了,没什么大事,骨头没断,就是需要静养一阵子了。幸好勾大人及时出现救了我,也没好好跟他说一声谢谢……”
    他小声嘟囔着,还在斟酌着要不要写封信派人送去给勾鹤表达谢意?转念一想……他连人家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送信?
    还有根据勾鹤的性格,这也只是在清除敌人,救他……顺手的事,对勾大人来说,可能……可能都没把救他当一回事。
    殊不知程渡崎心里想着的这些大篇长话都被他无意识地碎碎念念说出来,又很巧很不巧地让女相的勾鹤听见了。
    勾鹤其实刚才已经走了,路上他想了想,江潭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旦恒这边很容易被刁难。
    帮人帮到底,所以他调转了方向准备去承泽王府,人多眼杂,承泽王府要是出现代圣第三个六伏怕是要乱套,所以他路上顺便变成了女相。
    程渡崎受伤的腿还在滴血,他一瘸一瘸准备回家了,勾鹤沉默片刻,他手一挥,徐徐的圣光出现,伤口在一点点愈合。
    眼前姑娘的举动让程渡崎大为震撼,他脸颊忽然变得通红,红的和熟大劲要从树上掉下来的柿子一样。
    愣什么啊程渡崎!还不快谢谢人家?!程渡崎在心中疯狂呐喊。
    他一个大鞠躬下去,不料用力过猛,腿受了伤又没什么劲,直接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脸先着地的。
    出了好大的洋相,程渡崎还没有忘记说:“……多……多谢姑娘!”
    勾鹤退后一步,想着这孩子怎么回事,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不过还挺懂礼貌,行如此大礼:“别谢我,好好修炼灵术,太弱了跟谁都打不过。”
    程渡崎撑着一张涨红了的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扭捏道:“姑娘说的对,只是我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等了半晌,没有人回答,程渡崎诧异地抬起头,宋昶看透了一切,呵呵道:“别想了,人家早就走远了。”
    *
    等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几日后,江涟走入癸殿,江漪令在龙椅旁等着,见到他,立刻乐开了花,出来迎接。
    “皇兄!”
    江涟一身疲倦,他扶额坐下:“怎么了?”
    江漪令扶着他她哥的手,往门口望了望,问道:“勾鹤呢?”
    江涟表情瞬间就凝固了,说起来他还没解决这件麻烦的事情,他问:“你真怀了那魔头的孩子?”
    江漪令一愣,咽了咽口水:“没有啊,我当时是骗他的,不然他怎么会帮我们是不是……”
    江涟不是很相信,传来太医把脉过后,果真没有,他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最好。”江涟眸光一转:“跟兄长说实话,他玷污了你,对吗?”
    江漪令险些没站稳,她往后退了一步。
    “皇兄,他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好的。”江漪令低着头道。
    江涟道:“那也不行。”
    江漪令急了:“不行也得行!我不管!”
    跑回到自己的寝宫,江漪令对着窗坐下,她承认,自己有点想勾鹤了。
    门口一阵阴风吹过,那些侍女接连晕倒,江漪令一惊,她刚起身,身后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环住,勾鹤头埋在她肩膀上,低声问道:“想我了?”
    真奇怪,这人怎么能看透她的心思呢,江漪令合上眼道:“想啊。”
    身后声音慢慢传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语气温和起来,声音居然这么好听,可越是温柔,江漪令便越是慌张,她心虚地说:“有一个月了。”
    身后人忽然来了一句:“真的么?”
    江漪令瞬间心虚起来,她其实没怀孕,她骗勾鹤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勾鹤帮衬旦恒。
    可勾鹤这人高深莫测,仿佛什么都掌握在手中一样,她担心他已经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不行,她不能表现出不对劲,得多骗一阵子。
    她气冲冲起身,手里必须有什么东西当做武器,可是她床上居然什么都没有!
    她只好拿起被子团成一个球,奋力丢过去,真想糊他一脸:“当然是真的了!”
    那一团被子从勾鹤身上轻飘飘滑下来,他没忍住笑:“别激动,我知道。”
    江漪令哼道:“知道,还问!”
    勾鹤道:“问问,也挺好的。”
    江漪令气的给了他一拳:“你来干什么?不怕我皇兄抓你啊?”
    说完这句话,江漪令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她心中默默闪过:皇兄的实力,抓不住的,旦恒谁能和他不相上下呢,江漪令想不出来。
    勾鹤望着她,说道:“我方才去了一趟地牢。”
    江漪令听说了,今晚发生了很多事,三哥府中好像有一位代圣卧底。
    她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勾鹤道:“没什么,就是我把人都劫出来了。”
    江漪令心中咯噔一声,愕然了,这还叫没什么事吗?
    那到底怎么样才算有事?
    她叹了一口气,这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眼前之急,是怎么把假孕这件事隐瞒下去,日子一久,想瞒下去就难了。
    要是真有孕了就好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
    江漪令忽然凑近勾鹤,伸手要去解他的腰带,勾鹤挑眉笑了声,握住她的手:“都有孕了,还想着这事呢?”
    江漪令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看着他说道:“不行吗?”
    勾鹤道:“当然不行,就算不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想想,对身体不好,忍忍吧。”
    “好吧。”江漪令虽然笑着,心却慌的不行。
    她在想,如果勾鹤知道她骗他,会动怒杀了她吗?
    *
    原本,旦恒的地牢里关着齐溯。
    齐溯沉默寡言,嘴牢的很,怎么打他都不说一个字,他就像是不怕痛一样,鞭子抽、针扎,几十大板都不怕。
    他只怕火。
    可现在是春冬之时,这段日子下雪又多,下一场雪,齐溯身上的伤就都好了。
    地牢总领实在是没有办法,百种酷刑都用过了,他就是连一个子都不吐。
    今晚,祝枝予也被关进去了。
    齐溯见是祝枝予,惊异道:“你怎么……”
    祝枝予脸哭花的厉害,神情也恍恍惚惚的,齐溯看不下去,帮她治好了伤口。
    等祝枝予缓过神来,她说,她是被江潭抓住了,身上的伤是他打的,江颀玉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齐溯无奈叹气:“我早就说过了,你在江颀玉府中,早晚要被抓住的。”
    祝枝予却根本听不进去。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他们皆是一惊,齐溯更多是欣喜,勾鹤让他们别出声,马上救他们出去,两个人点点头,临走之前,齐溯用雪捏了两个假人放在牢里拖延时间。
    勾鹤回头看了一眼,沉默了。
    两个雪人立在牢房,很突兀,特别突兀,突兀到不行,勾鹤蹙眉道:“你这……”
    他不忍心戳破:“你这一眼就看出来了。”
    齐溯拍了拍手上的雪,满意地笑了笑:“总比没有强。”
    “……你觉得可以就好。”勾鹤没什么想说的了。
    也不是第一次劫人了,旦恒地牢,勾鹤想了想,他还挺熟悉的,代圣六伏,就他和公仪澜没蹲过了。
    他们在空中御剑,齐溯斟酌许久,开口问:“阿鹤,我们是不是,要开战了?”
    勾鹤道:“是啊。”
    齐溯有心理准备,他和勾鹤踩一把剑,祝枝予自己一把,齐溯靠着勾鹤,低语道:“此次回去,要好好闭关修炼了,我听说,丁野况和虞芷意都在闭关。”
    勾鹤道:“回去先休息吧,闭关那都是之后的事情。”
    齐溯眼眸一沉:“阿鹤,在牢里这些天我一直想,君主这样做,对吗?君主这些年都在打造涅盘,涅盘,会让大陆所有的灵力都消失,我们使用神术,自然影响不大,可那些用灵术维持生计的人,该怎么办呢?”
    见对方许久没说话,齐溯心里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该多问的。”
    祝枝予也终于开口:“对不起,给你们两个添麻烦了。”
    勾鹤道:“说什么对不起,君主要做的事情,我们怎么能去管,倒是这一次回去,阿祝,君主免不了要责罚你。”
    祝枝予自然知道,她双眼无神,无力的点头,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人。
    见两人都神情低落,勾鹤叹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码现在,我们都还好好的,不是吗?别担心君主责罚,君主平日待你最好,此次就算生气了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何况我和阿溯也在呢,会帮你求情的。”
    回到代圣国,三人一同去拜见君主。
    大殿灯火辉煌,身着圣服的君主挑开珠帘站在大殿之上。
    远远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君主的声音回响在殿堂中,听不出情绪:“勾鹤,你做的很好,先下去吧,齐溯在地牢待了那么久,也先回去休息。”
    这意思是只留下祝枝予一人,勾鹤和齐溯猜到君主要动怒。
    勾鹤抱拳道:“君主,阿祝在牢里也待了一段时间,旦恒地牢潮湿阴冷,她一个女孩子家家肯定受不住,不如也让她回去休息吧。”
    君主冷笑一声:“她不是刚关进去,就被你劫出来了?能受不住到哪儿去?”
    勾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点点头:“也是。”
    齐溯回头小声道:“阿祝,乖乖认个错,别惹君主生气。”
    他说话的声音是很小,但代圣君主是何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作,实在是不自量力。
    君主道:“齐溯,我看你是地牢没待够,还有精力管着别人?”
    齐溯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立刻跪下认错:“抱歉君主,属下错了。”
    君主瞥了他一眼,道:“退下去。”
    齐溯溜了,逃的比兔子都快,他们走后,大殿安静的掉个针都听得见,祝枝予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不敢抬头,更不敢说一句话。
    君主走到她身前,手指猝然掐住祝枝予纤细的下巴,指尖发力,似乎想活生生捏碎她的骨头,声音宛如刀刃,让人不寒而栗:“你好大的胆子,骗我去北越,却跑去旦恒,还惹出这么大的事情,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承泽王,在人家府中住那么久,是不是早就忘记了自己是代圣的人?”
    连磕了几个头,祝枝予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痛苦的闭上了眼,气息宛若游丝:“君主,属下从未忘记自己是代圣的人,君主这几年的知遇之恩,属下不敢忘记。”
    “不敢忘记?”君主眸子闪出清寒的光泽,凑近道:“若不是江潭要陷害江颀玉碰巧拉你下水,怕是过几月,你就要成为旦恒的王妃了吧?说起来,本座还要恭喜你呢。”
    祝枝予拼命摇头,眼泪凝固在眼角,君主抓住她的手腕,冰冷的声音突兀响起:“你要记住,你是代圣的人,本座亲自挑选的六伏,生是本座的人,死是本座的魂。”
    祝枝予拭去泪水,拱手道:“……属下明白,属下会去忏悔室思过,好好忏悔自己的罪行,还请君主息怒。”
    君主不屑道:“忏悔室倒是不必了,若是你对代圣无忠心,日日夜夜忏悔只会让本座觉得碍眼。”
    祝枝予浑身一紧,她不敢直视君主的脸,求饶已经没有用了,她该怎么办呢?
    “那,怎么样能表示属下的忠心?”
    君主俯下身子,指尖划过祝枝予的脸庞,露出一丝冷笑:“你也知道,别人越是在意什么,本座就越想夺走什么,你永远是本座的人,本座要你的贞洁,如何?”
    音落,祝枝予眼中的惊愕弥漫到四肢百骸,圣殿寂静无声,神鸟雕像的深红瞳孔散发着刺眼的光,像是在审判背信弃义之人。
    哪有的选呢?
    她神情麻木地合上眼帘,无力点了点头,眼泪也干涸了。
    君主抄起祝枝予的身子,随后将她丢在珠帘之后的暖榻上,蜡烛熄灭,只剩下一片黑暗。
    祝枝予听到君主摘了面具,耳畔萦绕的窸窣声,是在解宽衣解带。
    她知道,君主若是想要做什么,她反抗不了的。
    这不是男女之情相思相许,而是她是君主的所有物,君主想怎么对她,她都该受着。
    缱绻许久,终于结束,祝枝予神情木然地躺着。
    心好累,与其说是累,不如说是沉入最深的谷底,任由冷水浸泡。
    她脑海一闪而过江颀玉的面容,便想到他与她没有可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泡沫,心痛到深处,全身都在发抖。
    祝枝予扯上被子将自己裹住,闭上眼,好痛苦,睡着了是不是就好了?
    直到旁边冰凉的声音响起,把她心中最后一点火光扑灭。
    君主反手将祝枝予一搂,抱了个满怀,声音轻柔却根本感觉不到温和:“睡着了,也不会好的,还在想着江颀玉?没用的,他不会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