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身负重任,怎可因一己私情而罔顾天下?”
开口之人乃是帝师,也是如今资历最老的一辈,威望极高。
“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殿下尽快登基,广纳后宫,开枝散叶。”说着这位头发花白的帝师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
另一位老当益壮的老者见状,一甩衣袍,噗通一声双膝着地,“殿下,为了大云的江山社稷,还请您另立太子妃。”
“太子殿下,您体内的毒素若无龙鳞草,则需至阴之气,阴阳调和,方可化解。”
大司监语气平缓却掷地有声:“太子妃乃是国之大事,亦是殿下您的一线生机。”
“是啊,殿下,您若执意如此,我等只能联名上书,请求皇妃娘娘亲自主持立妃大典。”另一位魁梧男子亦是跪下,言辞恳切。
“够了!”
桌案后的那道身影顿了一下,停笔,眉宇间透着疲累与不耐,语气却颇为沉稳,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威严。
谁都没注意到太子殿下衣襟里好似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云泽安不容置疑的道:“此事孤自有主张,无需众卿挂碍,都退下。”
“殿下,您这是在拿大云的未来开玩笑!”魁梧男子急得额头冒汗。
“未来?”云泽安冷笑,“孤若连心中所爱都无法守护,又何谈守候这大云江山?”
“殿下,您这是何苦?”大司监叹了口气,“白小侯爷虽才貌双全,天资不凡,但终究非女子,且年纪尚小,怎能成为太子妃?”
“再者,臣听闻白小侯爷身中噬生毒,时日无多......”
“住口!”
云泽安如刀锋般冷厉的目光盯在了大司监身上,眼底深处透出难以言喻的狠戾。
大司监仿佛被刺了一下,低头欠身,“微臣失言,还望殿下恕罪。”
“殿下,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动怒。立太子妃,是为了您好。”魁梧男子急切地说。
云泽安的呼吸重了些许,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孤乏了,退下。”
“可是......”
“退下!”
云泽安眸光冷厉,低喝道。
众人面面相觑,几人将帝师扶起,嘴唇动了动,最终只道:“老臣\/臣告退。”
云泽安颔首,待众人走后,抬手轻捏眉心。
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摸出项链,拿在手里摩挲。
就在这时,项链里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77打开影像。”
云泽安怔了片刻,抬眼看去,只见其上面一点光滑反光的地方亮起一道光,随后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云泽安满眼的不可置信,日思夜想的人儿,此时就出现在他面前。
他本能的伸手去抱,却扑了个空。
云泽安顿时红了眼,以为这又是个幻觉。
他将整个身体陷入椅背里,抬手压在额前,低喃道:“又是一场大梦。”
白星眼眶微红,像是哭过一般。
相比起大臣的施压,他反而更担心云泽安此时的身体情况。
看他疲惫的姿态,白星恨不得立马飞回去。
如果这半年他没能寻到解药;如果他真的死在了秘境里;如果他没有将八瓣仙兰带给他;如果他依然没有寻到龙鳞草;如果......
诸般如果划过脑海,白星的心脏被越攥越紧,就要透不过气来。
白星微微蜷缩着身体,喉咙发出隐忍、嘶哑的声音。
突然,云泽安像是听到了什么,移开了手臂,目光狐疑的看向手里的那枚戒指。
如果他听得不错的话,声音应该就是从这小东西里发出来的。
可如今却是没有丝毫反应,也没有灵力波动,莫非是他听错了?
他不再深想,再次执起笔,批阅桌上的奏折。
几乎是他刚移开手臂的那一秒,一直望着他的白星立马察觉,他的身影也就此消失。
因此,云泽安并没有再次看到白星的身影。
白星将整个脑袋埋在膝盖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吟声。
或许是他太贪心了,总想要汲取温暖,却不曾想过他汲取的或许是他为数不多的暖意。
国不可后继无人,亦不可一日无君。
他们的结局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他又在坚持什么呢?
或许从一开始就该保持距离。
国与他孰轻孰重,他还拎得清。
他从来都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这一次也不会有意外。
白星如坠冰窖,一丝丝冷意侵入骨髓,浑身发冷,抖的厉害。
他以为他还能若无其事的和他说两句话,唠两句,原来一切都是他以为。
白星抬手抹掉眼泪,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冷静片刻后,再次道:“77,连接。”
77什么也没说,下一秒白星眼前再次出现了那道坐在桌案上的身影。
他们的距离是那么近,好像他一伸手就能够到,又像是很远,远到他的掌心与他的身影交错。
就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如今...梦该醒了。
云泽安眉头紧皱,他察觉到有一道莫名微弱的能量在他手肘划过。
他放出灵识,却没有察觉出半分异常。
云泽安低头看去,就看见地上坐着一个足以让他晃神的身影。
他神色恍惚了一瞬,随后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
许久许久,他回头,继续手头事宜。
又是幻觉。
他面无表情,一页纸足足盯了许久,最终,他双手指节交叉,抵在额前,周身空气却是扭曲起来,整个房间的东西都在震颤,像是地震了一般。
白星刚抬头就看见云泽安移开视线的那一幕,他的神色极冷,像是多看一秒都觉厌恶。
白星的一颗心跌入谷底,面色的苍白的静坐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因为那边的东西在震颤,他的指尖止不住的发颤。
良久,他抬起冰凉的双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些。
白星缓缓起身,径直穿过台面,走到云泽安身前,忍不住伸手虚撘在了他的头顶,隔空轻抚。
他一定很累吧?这么多大臣都闯到他的书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