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尖锐的鸣叫声将躺在枯枝腐叶上的一名黑脸男子吵醒。
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光亮，他的眼睛已然不能视物！
连带着与视觉一起消失的还有嗅觉。
所以他并不能闻到周围那腐烂不堪的味道，只是觉得一呼一吸之间脑袋隐隐有些发晕。
现在，他感知世界的途径只剩下了听觉。
他挣扎着想起身，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木木的，就像肉体发麻没有实感那样。
林斯言只得放弃，放声大喊:
“徐南嫣！徐南……”
不等他喊完第二声，旁边就传来低喝:
“闭嘴！”
声音离他很近，似乎声源就在他的……胸膛上？
但林斯言也不确定，毕竟全身木木的他是没有一丁点触觉的。
“你就不能长点脑子？实力尽失的情况下，你不想着先恢复自身？嚎什么嚎？”
徐南嫣的声音很轻，但却清晰的传入了林斯言耳中。
林斯言被怼的哑口无言。
“这里是一片森林，我们周围全是灰褐色的大树，树很高，保守估计超过50米……”
徐南嫣明显比林斯言醒得早，她已经恢复了视觉。
“树干上的分叉很多，树枝是黑色的，可上面却没有树叶……”
“这种树应该不是蓝星上的品种，至少我在夏国没有见过！”
徐南嫣的语气很是肯定，她犹豫片刻，开口道:
“所以，许部长的猜测可能是对的，我们真的离开了蓝星……”
林斯言又恢复了与徐南嫣相处时惯用的模式:
多听，多做，少说！
而且，什么叫许部长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许部长就没错过好嘛！
一个多月前，在国安部长的命令以及许部长的默许下。
二人调查凡江海兽兽潮的成因。
那晚，他们星夜兼程飞至古拉山。
到达目的地之后，他们惊奇的发现。
纷涌而至的海兽在经过凡江源头某处时竟突然消失。
二人对这一现象都感到非常好奇。
他们都有一种找到答案的感觉。
接下来，二人开始尝试破除掉这个引起兽潮的“源头”。
可他们用了很多方法，都没能奏效。
不过二人都没着急。
他们知道这事他们完不成也有许部长给他们兜底。
所以，他们并不慌张。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在这里待了不到一个月，许部长就找到了他们。
不过，那时的许部长面色很是严肃，眼神中还带着失望之色。
他们从未见到过那样的许部长。
甚至许部长惯用的见面招呼语“想我了没”都没说，说话时也没有夹带诗词。
许部长看到二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
“怎么？猜到了我会给你们兜底，所以做事不尽心了？”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徐南嫣一眼:
“南嫣，小聪明和大智慧是两种概念……”
“……”
二人听着许部长的训斥，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期。
他们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或许是批评够了，许自在长叹口气，转过身不再看他们，良久之后才开口:
“我有件事想要交给你们去办，但你们过去一个月的表现让我有些……失望。”
听到这话，二人皆是抬头。
徐南嫣语气坚定地说道:
“许部长，给我们个机会，交给我们，我们能做好！”
林斯言也是眼神坚定地看向许自在。
许自在的声音有些狠厉，有些沙哑:
“这件事，需要你们与一个世界为敌啊……”
二人闻言皆是一愣。
与整个世界为敌？
听起来怎么这么中二？
“看到了吗？这里是一个空间通道，我能感觉得到，这里连接的是异界！”
“大概率是……魔界！”
闻听此言，二人豁然抬头。
很快，他们消化了许部长的话语。
转而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坚定:
“许部长，我们可以！”
许自在看向二人，目光很是复杂。
如今人族境内，确实没有比二人更合适的人选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
“南嫣，你太骄傲了！”
“像那天我逼迫你唱歌的事，到了那边，会经历很多……”
徐南嫣猛地抬头。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许部长明知自己五音不全却还要当众让自己唱歌是为了什么……
她深吸口气，将鼻头的酸涩感压下去。
只听许部长继续说道:
“在活命面前，尊严算不得什么！”
“至于斯言，遇事别太莽撞，多听听南嫣的建议！”
“以后，她就是你的脑子！”
“思考的事，让她来做！”
许自在上前拍拍林斯言的肩膀:
“斯言，其实你的修炼天赋是你们这代人之中最好的！”
“我本不该让你被那些俗务烦扰，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阵法会是破局的关键……”
“所以，叶成哲和黄书琴只有交给你来保护我才放心！”
“到了那边，尽快晋级日耀境！”
说完，许自在又转头看向徐南嫣。
“南嫣，以后，他就是你的四肢！”
“打架的事，让他来做！”
说完，许自在从汉服的袖袍中掏出两把玉质小剑，递给二人。
“这两把小剑里封印着我六成状态下的全力一击，足以斩杀寻常日耀境修士。”
“你们拿着这个防身吧！”
二人郑重的接过玉剑。
徐南嫣开口问道:“部长，我们去那边的任务是什么？”
许自在回道:
“活下去！融入进去！之后，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二人闻言，又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都没有想到许部长的要求竟会如此空泛。
许自在知道，给他们提任何要求都是对他们生命的不负责。
所以只是让他们自己看着来。
他相信自己的这两名学生！
“部长，我们没问题了，要怎么过去？”徐南嫣雷厉风行地说道。
林斯言又是眼神坚定的看向许自在。
许自在忍不住吐槽。
在南嫣面前，斯言就跟没有嘴一样……
“你们准备好了吗？”
许自在问道。
“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好准备的！”
徐南嫣回道。
林斯言则是点头，表示他也是这样。
许自在转身，看着那处海兽消失的地方。
然后将精神力凝聚成一柄长剑。
一道朴实无华的剑光划过，那处空间瞬间崩塌，出现一个仿佛能吞没一切的黑色漩涡。
只是一瞬，那个漩涡就消失不见。
实验完毕的许自在重新转向二人:
“等下我会全力劈开那处空间，等漩涡成型，你们就进去。”
徐南嫣和林斯言皆是一脸凝重地点头。
许自在不忍再看二人:
“南嫣，斯言，你们要记住我作为老师给你们上的最后两课！”
“生命比尊严重要，要学会委曲求全！”
“没有人站在你们身后，你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说完，许自在凝聚自身全部精神力，狠狠劈向那处空间。
漩涡成型！
徐、林二人见状，急忙进入。
许自在盯着缓缓消失的漩涡，怔然出神。
过了很久，他才踉跄着坐到地上。
似乎是刚才那一击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也似乎是在强压内心的悲伤。
把自己灌注所有心血培养的两名最优秀的学生送往异界。
身为老师，他不想这么做……
可身为人族领袖，他不得不这么做！
身处那个位置，在关乎整个种族延续的问题上，容不得他不谨慎。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鸡蛋也不能只放在篮子里，还要放在其它容器里！
“所以，斯言，南嫣，你们要活着！”
“因为，你们所在的地方，将会是人族的……”
“第五个庇护所！”
随即，许自在缓缓起身，看着凡江里的海兽，低声呢喃道:
“一群臭老鼠，也配跟老子玩脑子？到头来只是为人族做嫁衣罢了！”
“真以为我抓不出来你们吗？”
“之所以留你们到现在，是因为……”
“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图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