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你等等三个字还没说出口，陆承泽在王洋的视线中便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微小的点。
    王洋在原地沉默了半晌，弯下腰捡起了先前被吓得掉在地上的剑。
    事实上她只是经过了简单的训练，并没有什么实战的经验，会把陆承泽当做坏人并企图杀他也只是身为治安署后勤部的责任感使然罢了。
    一滴眼泪自姣好的脸颊上滑落，陆承泽倒好，莫名其妙的来去匆匆，可自己呢？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在举起剑砍向陆承泽的时候，心里有多么害怕，又是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设。
    平复了一下跌宕起伏的情绪，王洋将长剑回鞘，瞳孔中的眼神也更加坚定了些。
    她刚刚又设想了一下，若是将真实情况变换一下，陆承泽不是陆承泽，而真的是一个怪物或者坏人，她同样会试着阻止他。
    干这行的，就该有牺牲的觉悟。
    天边，巨大的虚无裂隙之下，人群乌泱泱的一片，被吓破胆的哭喊声叫喊声此起彼伏，但更多的是在努力尝试用自己普通的双脚逃离灾难。
    与人流相反的方向，一道蓝白色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划过，只留下丝丝尾光供人欣赏。
    短暂的赶路时间里，陆承泽已经可以说是完全熟悉了自己现在这副“灵体”。
    自己已经掌握的能力‘灵识’和‘灵御’依旧能够使用，同时陆承泽也大概弄明白了，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是怎么来的了。
    在那片‘虚无’空间里，那不断变化的裂隙在将自己吞噬之前，他曾将自己的思想全都涌进了灵刻里。
    老实说陆承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自己会选择要这么做，但是他下意识的这个反应行为，最终还是救了他。
    怀表灵刻比陆承泽想象的还要特殊，它根本不受‘虚无’空间的影响，甚至在自己将思想全部涌入之后被激发了。
    此前他一直在借助着灵刻点亮自己体内的‘灵’。始终差的最后一颗也在那一刻被成功点亮，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他体内的灵便是处于完全点亮的状态了。
    事实上，陆承泽虽然在最后关键时刻做了自救，但他其实还是死了，如果没有那个怀表灵刻的话。
    因为在之前陆承泽施展“灵体”的时候，他还能够看到并且回到自身的肉体，那个时候点亮的‘灵’还会熄灭，若是他在“灵体”状态肉身死亡，也是直接死亡的结局。
    但现在他体内的‘灵’已经被完全点亮，便从根本上去除了时间对他这个“灵体”状态的限制。
    难道说，这正是自己后续的晋升途径？
    陆承泽一边往战场的中心赶，一边梳理着自己在‘虚无’空间中的所见和自己的经历相对应。
    从现在看来，自己思想道路前进的方向似乎是唯一的，每一步走下来都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也就是说，自己成为这个“灵体”状态，其实是道路前进的必然结果？
    只是其中还有道理讲不通，虽然说每个人的思想道路前进方式各有不同，但是像自己这样的每次思想水平进步都要经历生死的，完全就是异于常人了吧？
    然而，还未待陆承泽继续深究自己思想道路的事情，天边的那抹红色就依着不可阻挡的势头撞向了灰雾。
    “砰！”
    出乎意料的，灰雾似乎是实体一般，在那道赤红色光芒撞进灰雾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陆承泽反应慢了半拍，被声波随之升起的烟尘倒掀翻在地。
    “咳咳。”
    下意识咳嗽了一下，只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好像没有‘器官’的存在。
    但是那赤红色的光芒似乎并不是物质的，陆承泽感觉更像是思想意志的实质化表现，就如同那遮天蔽日的灰雾一样。
    因此两道高位思想意志的碰撞，对陆承泽现在的灵体影响也是非常明显的。
    肉眼可见的，陆承泽的“灵体”光芒稍微黯淡了一点。
    “草，这么难顶吗？”陆承泽从地上爬起来，感知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不过陆承泽会受到这么严重的影响，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已经距离战场近了许多。‘灵识’展开，远远的已经能够感知到远处的不同方向上，有许许多多道不同的气息紊乱交织着，显然是在战斗。
    从‘灵识’反馈的信息来看，互相交战的双方思想水平都不低，其中最差的也比自己现在的水平要高，而这个水平的人，在陆承泽的感知中还是占少数的。
    也就是说那一片战场的水平起码要达到人生导师才有资格参与。而就在陆承泽犯难的时候，他回收的‘灵识’却传来一丝异样的气息。
    那道气息过于微弱，以至于被陆承泽扩张的‘灵识’给忽略了，到了缩小范围感知变得更清晰之后才有所察觉。
    没多犹豫，陆承泽便决定赶过去看看。自那道赤红色的光芒撞进灰雾之后，四周建筑崩解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那道微弱的气息就在陆承泽右侧方不远处的建筑残骸里。
    陆承泽调转方向，小心翼翼的靠向那边的残骸。
    待到离得近了些时，陆承泽也听到了残骸里传来的低沉且粗重的喘息声，听起来那人受伤极重。
    陆承泽悄声走进废墟，能见度一下差了许多，顶上的天花板虽然同样在崩解，但并未完全被破坏，遮挡了些自然光。
    只不过虽然视野变差了些，但是走进废墟的陆承泽还是看到了倒在一旁，已经被撕裂成两半的尸体，尸体身上是治安署的制服。
    陆承泽见状神色一凛，看来这里面的人，似乎并不是自己人，而是敌人啊。
    左右看了看，陆承泽施展着‘灵御’悄无声息的将断在一旁空地上的钢筋勾起抓在手里，长度上倒是跟自己此前用得趁手的障刀差不多。
    “呼噜……”
    就在陆承泽打算直接往里进，趁他病要他命，先下手为强的时候，他的耳朵却听到了另一个明显不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听起来，更像是野兽。
    兰兴体育场虽然靠近郊区，但是距离荒野还很远，而野兽则是荒野的原住民。
    因为人类的原因，郊区同样也是没有野兽生活的，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人受着重伤跟它在和平相处。
    这种情况下就陆承泽所知只有一个人，他提着钢筋不躲不避绕过残破的墙出现在废墟里那人的面前。
    “潮男。”陆承泽所料不差，只是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瞪大了瞳孔，“你怎么样，谁干的？”
    陆承泽上前查看起陈奕文的伤势，而他呼喊的动静也同时唤醒了陈奕文几近涣散的意识，注意到了自己面前突然出现的小蓝人。
    “这…特么…真是，离死不远了…是吧。”
    陈奕文喘着粗气，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都能…看见鬼魂…了。”
    “别扯淡，你现在什么情况？”陆承泽一边焦急的询问陈奕文的伤势，一边在身上翻找着有没有能给陈奕文用上的东西。
    只可惜，他依旧没能完全习惯自己这副身体，他带着的缮药和安神药剂早在‘虚无’空间里就被吞噬干净了。
    “豆腐…陆？”陈奕文瞪大着眼睛，染血的瞳孔看清了他刚刚所谓“鬼魂”的样貌。
    “你，你等一下，你再坚持一下，我去给你拿药来，很快的。”
    陆承泽很快也意识到自己身上根本没药，但他还记得自己遇到了王洋，她身上肯定有带，自己只要跑一个来回就好了。
    说着，陆承泽就要起身往回赶，可下一秒，陈奕文的手便突然钳住了他。
    “咳咳…白九，白九能…救我，它…它往那边…去…了。”
    说着，陈奕文抬起另一只手指向了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