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理疾病,那些被她从小玩到大的实验器材,如今看一眼她都会感觉心慌。
她自小就跟着妈妈泡在实验室里长大。
看到它们,她就会不知不觉联想到妈妈。
一想到她生前被庄知名折磨得体无完肤,被肢解成一块一块的身体,她心底的悲恸就像暴风雨前来的海潮一般,汹涌澎湃。
皮特说,任何事物都可以用时间来治愈。
但她对庄知名的恨意,却永远永远不会!
她会让欺负妈妈的禽兽,用百倍千倍来偿还!
她要让他尝尝,那种想死又不能死,想活,又活不下去的痛苦跟绝望!
叶迦南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停的喘息着。
她双目猩红,眼眶酸涩难忍,但如何都掉不下泪来。
顾祁深唤了她许久,她才渐渐安定下来。
一双受惊无助的眼神,看着他。
神情有些恍惚。
顾祁深捧起她的小脸,“叶迦南,你看着我。”
他的嗓音温柔。
叶迦南这才渐渐找回了些思绪。
定定的看着他。
“无论你从前经历了什么,现在有我。嗯?”
在他一遍遍的哄慰下,叶迦南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说着,她绕过他离开了。
顾祁深凤眼不离那道倔强的背影,低喃:叶迦南,究竟怎样才能让你为我敞开心扉?
……
叶迦南一早就订好了音乐会的门票,是在今晚八点半的夜场。
一个非常知名的国际乐团和小提琴演奏家阿穆尔的表演。
她从顾家出来之后,就直接驾车向着皇家音乐厅去了。
顾祁深驾车跟在她身后,以为她会回水墨兰亭,没想到竟然是来听音乐会。
一通电话联系到音乐厅的负责人,负责人没到想顾家这尊大佛会来。
见他又是一个人,以为是为了来音乐厅考察什么项目,所以半点不敢怠慢。
暗暗下令专门让人给他留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出来。
“不用,我坐那边就好。”
顾祁深手指指着叶迦南身后的一个空位说道。
音乐厅负责人立马会意,“好的,顾少,这边请。”
顾祁深回头见他还跟着,“不用跟过来。”
说完,便去到位置坐下。
此刻正是国际交响乐团的演奏,叶迦南坐在正中央的位置,顾祁深则是在她后面一排的右手边。
他目光落在前面专心欣赏着音乐的女人身上,唇角渐渐勾起。
甘醇华丽的音乐响彻大厅。
一首首交响乐牵引着人们的思绪。
或经过高耸入云的山谷,过淌过悠然自得的河流。
声音婉转而低沉。
乐曲结束,掌声此起彼伏。
接下来便是阿穆尔的独奏,叶迦南下意识坐正了身姿,在他表演之前,用手机相机将他拿小提琴的姿势拍了下来。
顾祁深看在眼里,微微皱眉。
阿穆尔拉动琴弦,瞬间,一道浑厚低沉的音乐缓缓流出。
这首音乐是《泰伊思冥想曲》,又名沉思。
音乐在宁静起伏之中,充满耐人寻味的典雅。
叶迦南闭眼细细欣赏着曲子,渐渐的,那个极光绚烂的优美夜空浮现在眼前。
远处此起彼伏的是骄狼的呼唤,在极光的映衬下夜空仿佛艺术家挥毫泼墨的杰作。
细腻而又优雅的琴音缓缓传来,仿佛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沧桑的爱情故事。
叶迦南鼻尖微微一酸,那抹久违的心痛渐渐浮上心头。
紧接着,那抹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当整个星系降维为一幅唯美的画卷时,他来到她的身边,将她至无底深渊之中救赎。
她渐渐走近他,他的模样越来越清晰。
最后居然变成了……顾祁深?
叶迦南猛然睁开眼睛,按照皮特的方法,她刚才居然将自己催眠了。
叶迦南一遍遍轻拍着自己的胸脯。
她怎么能看到顾祁深呢?
阿穆尔的琴音渐入高潮,人们静静地欣赏着,心仿佛被他的琴音拉入沉思之中。
久久不能回神。
音乐缓缓而止,这时终于有人回过神来,鼓掌。
随之而来的是接连不断的掌声。
之前她有听过阿穆尔的演奏,不过也只是在电视里,现场过来感受一番,真的让人触动颇深。
接连几首,都让人非常震撼。
音乐会结束后,当所有人都散场,叶迦南这才从座椅上站起身。
不过当她下意识向着旁边看去的时候,居然看到了顾祁深?
她惊诧不已。
怎么梦里有他,现实里也触手可及?
叶迦南努力眨巴了几下眼睛,以为是在做梦。
偌大的观众席,此刻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怎么来了?”她脱口而出。
顾祁深挑眉:“我也喜欢阿穆尔。”
“你也会小提琴演奏?”叶迦南不可置信,想起之前听他弹过一次钢琴,顿时发觉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
像顾祁深这种出身的人,恐怕不会乐器才稀奇吧。
“有幸,学过那么一点点。”
叶迦南轻嗤,想起这狗男人这两天对她爱搭不理的样子,她就很是愤愤不平。
“恐怕这辈子没机会听到顾总的小提琴演奏了吧。”
顾祁深傲娇的点了点头:“我的琴声,一般人享受不到。”
“切~”叶迦南撇了撇嘴。
“想不想跟阿穆尔合影?”顾祁深眸底含笑的问。
“真的可以吗?”
“当然。”说着,顾祁深拉过她的小手,便向着后台走去。
顾祁深没有进去,只说是在外面等她,说完便让音乐厅负责人带着她去了。
顾祁深留在门外,掏出手机来给顾谨言去了个电话:“三叔,向您讨样东西。”
“什么东西?”顾谨言问。
“您之前在意大利拍下的那把小提琴。”
那把琴是由制琴大师亚瑟卡顿所制,哈特利在泰坦尼克号沉没之前所演奏的“nearer my god to thee”用的就是这把琴。
当年顾谨言在意大利拍下,本来是要将它赠送给内心深处的那个女人,可惜后来……
它成了一件再也无法送出的礼物……
“好。”
顾祁深收了手机,见等待的女人半晌都未出来,他抬脚,正要向着后台走去。
突然,几道突兀的声音传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几道重物坠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