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几声细微但显而易听的饥饿声,从周庭霄腹间传出。
周庭霄原本严肃的小俊脸顿时一僵,随后臊红起来。
周立寒原本沉重的失神也顿时收回,随即噗地一声笑了。
“都这种情况了你还笑得出来!”周庭霄脸上热热的,瞋着她说。
结果周立寒更加放声大笑,拉了拉缰绳调整位置,与他并肩而行。
“饿坏了吧?想吃点儿什么,街上买还是我回家做?”她像往常那般摸摸他的发顶问。
周庭霄的眼眶倏地又红了。
“街上有什么好吃的,又不是岩城街上。”他酸着鼻子说,“要你回家做。”
周立寒笑呵呵的:“好,家里应该菜都还有,但就是没那么快,你要不要路上先吃点啥?”
“你买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好好,那喝个杨梅冰汤圆……不是,在京城你才是主人啊,应该你请我啊!”
“什么主人?我只是个因为长兄升官,才跟着入京的小小举子。”
“好啊,周庭霄你这个小无赖……”
周庭霄瞪着微红未退的双眸:“周立寒,我不小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要让周立寒接受他虽然前路遥遥,但只要从根源上让她慢慢忘记自己是个弟弟——
念头刚出,只觉脸颊被一只手轻轻掐住。
周庭霄:“……。”
“哪里不小?”周立寒捏着他的脸肉玩,笑嘻嘻的,“瞧瞧你这张小俏脸儿多水嫩,我逛了那么多天的街,都没瞅见几个比你好看的。”
周庭霄把她的手拿掉,但又不太舍得放开,“这跟小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你要是脸长大了,不嫩了,我就不爱捏了。”
“那还有哪里小?”
“那个我咋晓得,要问你未来的媳妇儿。”
“周立寒你……”
二人之间气氛总算轻松好转起来。
回到周宅,陈医娘正好在厨房忙活,周立寒赶忙进去搭把手。
秦老匠也竟然没在睡觉,正修装屋门,周庭霄也撸袖帮忙。
“今日见了你娘,如何?有没有把我和老秦的托付送到?”饭菜端齐、四人齐坐,陈医娘拿起筷子问。
周立寒一腔乖巧:“自然是亲手交付并转告嘱托了啊,不仅如此,娘还和我聊起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呢。”
“……,”陈医娘和秦老匠对视一眼,似乎听出了些什么言外之意。
“你娘在宫里,能知道些什么往事?”陈医娘语气不善。
周立寒无辜耸肩:“她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但反正她那个语气,应该是别人也不太知道那些往事儿,如今也不大容易被重新发掘出来。”
这话一出,陈医娘和秦老匠就基本确定周立寒得知些什么了。
秦老匠咳咳两声:“你姥爷上午来过一趟,跟咱们商量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你怎么看?”
周立寒先给两位长辈各乘一碗汤:“我比较赞同您的看法。虽然,现在我和周庭霄都面临身份被查到的危险。”
“啊?”
周庭霄道:“我们回来的路上,兄长被摄政王拦下来了,说是赔罪。那人多疑,我怕他已经派人去岩城核查兄长的来路了。”
“烦死了,那倒不如你趁他查明之前,自爆身份掌握先机。”陈医娘骂了一声说,“你们不是原本就打的这个主意么?”
周立寒叹息道:“是啊,原本是这样说好的,我们连关于这个计划前后应当如何面对摄政王都商量好了,结果刚才臭小子来接我,突然说要变卦,刚说完,又碰上了摄政王....我真服了。”
“在大通试时主动揭露身份固然能掌握先机,但前提是陛下放心我。”周庭霄望着陈医娘和秦老匠,意有所指地答道,“但现在的情况么......”您们这身份,历朝历代哪个皇帝能放心?
周立寒附和,故意瘪瘪嘴:“除非小五殿下一公开身份就去剃头烧戒疤当和尚,否则只怕陛下忌惮他胜过摄政王。”
周庭霄点头,露出没什么笑意的淡笑:“到时可别是陛下先利用咱们对付摄政王,然后再对付咱们;或者干脆挑拨咱们和摄政王互相伤害损耗,他坐收渔翁之利。”
看着他稚气未全褪去的玉面露出如此神情,陈医娘莫名觉得有点瘆人。
“算了算了随便随便,你们年轻人的未来你们自己决定。”她摆摆手表示退出话题,埋头吃饭。
陈医娘勉强可以退出,秦老匠却是不可能,他边嚼着腮帮子边思索道:“那就随缘吧,他爱查就让他查好了,你只管咬死不认,他若诚心要拉拢周小子,应当也不会轻易对你动手。”
“还周小子呢?是周丫头!”陈医娘没好气地瞋他,“你外甥身份暴露没事,可蕾冬生的这麻烦丫头有事!那劳什子摄政王若得知她女儿身,还不知会如何威逼呢!”
周立寒迅速吃完,轻轻打了个饱嗝:“我的身份倒是小事儿,反正陛下知道,就不怕摄政王拿去挑唆。他查出我是谁那也好,想来他正缺一个拿捏我的筹码。”
陈医娘又给她添饭,“好好好,你们都厉害,都大义凛然,就我家那赔钱货没本事。”
“才不是呢陈姨,陈瑰意的资历见识人脉都领先我好多呢......”
“就是呀陈姨,陈姐姐的本事能让那长公主如此忌惮,我们对付摄政王指不定还需要她搭把手呢......”
四口人嬉笑怒骂地吃完晚饭,周庭霄主动收了桌子去洗碗,周立寒去烧水沐浴,陈医娘和秦老匠在边嗑瓜子儿边闲聊。
“一眨眼过去这么多年。”秦老匠喃喃着,“我都快忘了,周小子其实是个丫头。”
陈医娘丢给他个白眼:“大周刚把她捡回来的时候不就说过了,你当时又没睡醒呢?怪不得后来天天盯着她给你抡锤子打铁,一点都不疼孩子。”
“我又不像你,给她把脉那么多年。”秦老匠略感无辜,“况且这孩子除了抡锤子差了些,其他事上又那般强悍胜男娃,想把她当丫头看都难。”
一说这个陈医娘就来气:“男装焊久了,我看她是真把自个当男娃了。待你外甥的大局已定,还不知她能不能重拾红妆。”
“她当个男娃不也蛮好?起码比她当女娃来得自在潇洒。”
“谁说只有男娃才能自在潇洒了?我不能?我那赔钱货不能?”
“好好好能能能......”